如何理解2017清宫图?清宫图2017年图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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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闻记者 王诤

“这是个四十岁左右,优雅的男人。他看起来像个绅士,洋气、体面、不动声色。长着一双冷漠和阴郁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复杂而细腻,冷淡而高傲,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这是个有独特魅力的男人,无论身着便衣,还是穿着黑色警察制服,他都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魅力。”

电影《悬崖之上》的编剧全勇先,曾如此定义笔下潜伏在敌人内部的红色特工周乙。在他看来,间谍是个人格分裂的职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有这张牌桌上的人,都在做着身不由己的事。”

《悬崖之上》剧照,于和伟饰演周乙

2019年夏天,导演张艺谋的另一部戏《坚如磐石》在山城重庆拍摄,于和伟在片中饰演富商黎志田。从目前曝光的一则片花中,人们已然得见他的狠辣——同苏科长吃饭,黎志田不动声色地说了句,“给你看个戏。”随即将一台可以作为呈堂证供的手机丢进滚沸的麻辣火锅。众人一片惊愕中,他阴沉着脸,面无表情地对搞砸事情的下属说,“用手拿。”

“(《坚如磐石》)才拍了三分之一,我就确定于和伟来演周乙。”张艺谋后来回忆说,《悬崖之上》的启动几乎和《坚如磐石》的拍摄同步,拍摄期间他就注意到于和伟身上亦正亦邪的两面,“我心目中周乙这个角色,非于和伟莫属。”

《悬崖之上》剧照

诠释正邪难辨的人物特质,恰恰是于和伟的拿手好戏。早先作为知名电视剧演员,他既演过以仁德立命的刘备(新版《三国》),也演过一代奸雄曹操(《大军师司马懿之军师联盟》)。几年前转战大银幕,于和伟客串了《老炮儿》中的龚叔。片尾颐和园野湖茬架的桥段早已成为经典:冯小刚饰演的六爷,在冰面上走到一半心脏病发,单膝跪倒喘气。龚叔蹲在岸边,像看着一头犹斗的困兽,刻意挑逗六爷。于和伟为角色设计了前后两次向着湖对岸招手的动作,没有一句台词,只见他把手高高举起,臂膀不动手在动,几个招徕的动作,成了刺激六爷最后奔突的诱因……将人物奸邪而冷酷的内心刻画无遗。

回到眼下这部《悬崖之上》,是导演张艺谋从业以来第一部谍战戏,更是一部群像戏,“留给演员塑造人物的时间少之又少,就是画龙点睛式的表演,蜻蜓点水式的刻画,还要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张艺谋说。

具体到周乙这个角色,同全勇先的小说和编剧的电视剧不同,他并不是全片围绕的绝对主角,且受限于电影本身的时空表达,原著中周乙的家庭线在电影中并无呈现。对此,于和伟看得非常清楚,他明白电影里的周乙,“就是个任务导向的角色”。而他要做的是给片中角色赋予人格魅力,“从进入角色那一刻起,就要把戏中人物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看待,状态真实,行为合乎逻辑。”

电影中于和伟有几处“微表演”令人印象深刻。比如,判断身边的特务(李乃文饰)是否喝了下药的咖啡而睡着,周乙的做法是不动声色地继续闲聊,冷不丁朝着特务后脑勺扇一巴掌,“不能用手掌实打,那样的话真睡着了也可能被打醒,(并起手指扫过)佯睡的人下意识就会有反应。”危急关头收到传递的纸条情报,周乙不仅阅后即焚,还用手指捏着快燃尽的纸条,在指间彻底将灰烬揉碎。片尾刑场上看枪毙战友那场戏,警察厅厅长高彬明显是想借此观察手下各自的表情,周乙若无其事地点燃一根香烟,以此遮掩内心的波动……

似不起波澜,实静水流深。由于饰演的是卧底敌方的特工,全片于和伟感情最为外化的两场戏,皆是在同战友诀别的时刻:一场戏是朱亚文饰演的红色特工被敌人包围,为了不被生擒而吞下氰化钾药片,周乙上前佯装把他嗓子眼里的药片抠出来,“拍摄前朱亚文就跟我说,没关系,你使劲往里抠。”成片中大家会看到周乙一面凶神恶煞般造势给人看,另一面脸上又写着悲戚和痛苦。

而营救战友张宪臣那场戏,于和伟和张译在狭窄的车内空间上演了令人动容的袍泽情谊。这里就不能不谈到《悬崖之上》的一个突破,过往影视作品展现英雄受刑受难,往往是挺过竹签子老虎凳辣椒水电击等物理酷刑,很少展现他们在化学药物酷刑下有何表现。电影中,在强烈的药物刺激下,张宪臣吐出了“亚细亚(影院)、246”等关键信息。于和伟饰演的周乙在此节上,斩钉截铁为战友力争正名,“没有背叛,我都在现场。”

近日,于和伟在北京接受了澎湃新闻记者的专访。

《悬崖之上》首映礼现场的于和伟

【对话】

“冷空气顺着嗓子眼下去,扎肺”

澎湃新闻:你本身是东北籍演员,此次飙戏的同行也大都来自东北,谈谈你们间互相对戏时的火花。

于和伟:首先电影的故事就发生在东北,我们这些人又都是东北人,内心里肯定更自信一些。甚至我们在台词上可以去说家乡话,当然不是成片中说东北话,而是试戏的时候,比如说普通话时,大家都没有那么放松,如果把普通话变成家乡话,所有人的心态立马就都放松了,就觉得没有外人,都是熟人嘛。我认为这就是表演的可能性,一旦松弛下来,幽默感就出来了。一个人在紧张的时候本来很幽默,但表现不出来。表演上也是如此的,你放松了,人物不同的侧面就都展现出来了,语言也更出彩。

澎湃新闻:《悬崖之上》一大特色是故事背景几乎都在冰天雪地中,能不能介绍下拍摄环境?

于和伟:剧组在东北拍戏,最冷的时候能达到零下四十度。经常是说不了几句台词,人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你只能尽量控制住接着演。怎么控制(身体)?那种冷是你吸一口气,冷空气顺着嗓子眼下去,你都能感到它扎肺。我也只能是倒吸一口凉气(笑),撑着演。这部戏整体的氛围就是炽热的情感,冰冷的环境。

《悬崖之上》剧照

澎湃新闻:听说拍摄期间,又碰到了新冠疫情爆发,剧组转场到了山西拍摄?

于和伟:我们这些人拍戏的时候很苦,但苦中有乐。转场拍戏,山西的雪景也是真的雪,而且雪还不小,都是一尺多厚。在山西拍了半个月,然后剧组就全部停工了。这半个月里面,大家如果没有戏,都要待在自己房间里,尽可能减少外界接触。我大概有7天左右的时间是没有戏份拍的,憋得实在不行了,哪儿也不敢去,晚上有时候还会失眠,真有一种黑白颠倒的感觉。后来朱亚文、余皑磊他们就建了个群,大家在群里聊天,这个群名字特别搞笑,叫做“正在发育中的中年人”(笑)。我讲这个故事是想说,在那个创作状态里大家都是特别开心的,剧组氛围也很和谐。我和朱亚文是第一次合作,戏拍完成了最好的朋友。

“拍张艺谋导演的电影是一种荣光”

澎湃新闻:听说你第一次拍电影,就是参演1995年张艺谋执导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于和伟:《悬崖之上》拍完以后,剧组内部做访谈节目,有人问我人生第1部电影是什么?我随口就说,张艺谋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说完我就愣了,别人不问,我都想不起这茬事儿来。当时我在上海戏剧学院读大三,张艺谋导演来上海拍戏,学校组织我们一个班的同学去片场当群演。那场戏就是巩俐老师在台上唱歌,我们扮演宾客在舞池里跳舞。当时去拍了一个星期,那时候也不懂什么是镜头,但拍得非常认真。电影公映我还去看,结果自己一个镜头也没有,都混在人群当中了。

澎湃新闻:你怎么看待张艺谋过往的电影?

于和伟:我这个年纪的人,在成长的时候,张艺谋的电影的影响太大了。他的《红高粱》《大红灯笼高高挂》《秋菊打官司》《有话好好说》《一个都不能少》,特别是《活着》,对我们影响非常大。可以说树立起我早期对什么是好电影的一种认知,年轻时候觉得,如果做演员能够演上张艺谋的戏,那是一种荣光。

这次《悬崖之上》是《坚如磐石》拍到不到1/3的时候,艺谋导演非常果断地让他的助手跟我聊,问我是否愿意出演他下一部戏的男一号,我下面实际上是有工作安排的,但当时就一口答应下来。作为一名演员,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肯定非常开心。之后跟导演聊天,他说我在表演的时候可正可邪,亦正亦邪,我觉得这是对我很高的评价了。《悬崖之上》里周乙这个人物的形象,可以这么形容他,就是“坚如磐石”。

澎湃新闻:《悬崖之上》的编剧全勇先,之前也是电视剧《悬崖》的编剧。电影中延续了早先文本中的一些人物线索,但根本上可以说是另起炉灶。

于和伟:首先体裁不一样,电视剧时间和空间更长更大。同时,我们这样的一部电影的风格也不一样,表达侧重点也不一样,电影只有两个小时(时长),侧重点集中在一个大事件下去展现人物各自的命运,因此要强情节,叙事一环套一环,不需要展开太多其他的分支线索,我饰演的周乙也是牢牢地在这个特定任务里行走。在人物塑造上就需要更精炼、精到,往往需要你同时表现出他沉着冷静的职业特征,也同时要把坚忍、智慧、老练揉进人物,还要保持他的优雅和人格魅力,要在这些细节上去使劲。

澎湃新闻:我注意到你的一处表演细节,在看完情报后不仅阅后即焚,甚至用手指把正在燃烧的纸条捻为灰烬。

于和伟:我只能说谁疼谁知道(笑),只是表演的时候顾不上那么多了。我刚才列举那些人物特质,实际上它们不是孤立的,就像你说这个动作设计,它表现了一个特工的老练,同时这个动作难道就不优雅吗?作为演员不可能用摆pose的方式去诠释某种人物特质,而是要把这些特质完全吃透,内化在镜头前的一举一动里,在镜头前完全成为那个他。

《悬崖之上》剧照

“两个巴掌拍在一起,脆生生的,拍出响声来”

澎湃新闻:电影的故事背景设置在三四十年代的东北,你在做功课的时候,有没有去考察当时社会的风貌?

于和伟:有的,那个时代的哈尔滨号称“东方小巴黎”,“东方巴黎”是上海嘛,但哈尔滨还是非常洋气的。我看当年的记载,一些国际大牌时装,一些最新推出的电影,往往欧美有了,哈尔滨市面上马上也有了,几乎都没有时滞。电影开头有场火车上的戏,我们当时找到了一部黑白纪录片,拍的是当年去往长春的一趟列车上的各色人等。你看他们的着装和神态,放在今天也是蛮时尚的。特别是车厢里一些身着西服,打着发蜡的男士,他们的样子和举止可以说是一种参照,方便我去找那个年代,周乙这样一个高级特工该有什么样的做派。

澎湃新闻:这部电影除了东北籍演员多,更是老戏骨多,倪大红饰演的高彬,以及你饰演的周乙是延续早先文本延续下来的人物,能不能谈谈你们两的对手戏?

于和伟:大家把自己的角色都吃得很透,现场对戏,你来我往,往往就会有很多新鲜的火花闪现。我在准备一场戏的时候,不会准备那么死,知道人物大概是什么样一个情绪,大概是什么样的任务,什么样的行动,就可以了。因为你在拍戏之前还没有去到那个场景,到了现场,很多东西是新鲜的。而且我觉得导演喊预备开始的时候,演员就要丢掉剧本,要进入人物。剧本只是给你一个框架,知道人物内心的故事,到了现场,演员直接感受到的情绪和氛围更准确。跟倪大红老师一来一往对戏特别舒服,相互之间都能接得住,是在共同的表演认知下产生出那种共鸣,就像是两个巴掌拍在一起,脆生生的,拍出响声来。

《悬崖之上》首映礼现场。左起:张译、张艺谋、于和伟。

澎湃新闻:电影里你和张译的对手戏,那场诀别戏令人动容,能不能回忆下?

于和伟:在拍那场戏之前,导演把我们俩叫到一起讨论,导演觉得要把这场戏拍得更精炼,更尖锐,张力要更大,更能展现战友的情感,我们大概讨论了一个下午,傍晚天都擦黑了才开始拍。

讨论时我提出了一个建议,如果是我的话,会如何表达跟战友的感情。我看到他经历了那么多酷刑,虽然我要面无表情,内心不可能没有波动。张译饰演的张宪臣,一开口就叫我“老周”,说明两个人之前是认识的,甚至是老战友。这个时候,剧情也已经向观众交底了,周乙在理智和感情之下做出选择,出手相救,但又要给自己想好退路。在车上周乙对张宪臣说要演一出“苦肉计”,让对方逃走前给自己一枪造成迷惑敌人的假象,张宪臣自感已经是废人了,他们共同的信念是完成任务,这个任务只能交给周乙去完成。两个人保一个,就是电影的主题“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战友分别前,周乙一遍又一遍地问“还有吗?(希望对方交代后事)”,是彼此把自己的“小我”都放在最低,那个“大我”的任务才是至高无上的。

责任编辑:程娱

校对:张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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