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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智部·刘大夏

【原文】

天顺中,朝廷好宝玩。中贵言,宣德中尝遣太监王三保使西洋,获奇珍无算。帝乃命中贵至兵部,查王三保至西洋水程。时刘大夏为郎,项尚书公忠令都吏检故牒,刘先检得,匿之。都吏检不得,复令他吏检。项诘都吏曰:“署中牍焉得失?”刘微笑曰:“昔下西洋,费钱谷数十万,军民死者亦万计。此一时弊政,牍即存,尚宜毁之,以拔其根,犹追究其有无耶?”项耸然,再揖而谢,指其位曰:“公达国体,此不久属公矣。”

又,安南黎灏侵占城池,西略诸土夷,败于老挝。中贵人汪直欲乘间讨之,使索英公下安南牍。大夏匿弗予。尚书为榜吏至再,大夏密告曰:“衅一开,西南立糜烂矣。”尚书悟,乃已。

〔评〕此二事,天下阴受忠宣公之赐而不知。

【注释】

宣德句:指郑和下西洋事。

此不久属公矣:指兵部尚书之职不久当属刘大夏。

糜烂:指民生受到破坏。

【译文】

朝天顺年间,明英宗爱好搜集奇珍异宝。有宦官说,宣德年间,朝廷曾派遣三保太监出使西洋,得到无数的珍奇宝物。于是英宗就命宦官到兵部,查看三保下西洋之时的航海路线。当时刘大夏任兵部侍郎,兵部尚书项忠命令都吏查阅旧公文档案,寻找相关资料。刘大夏先找到,便偷偷藏了起来,都吏怎么找也找不到,项忠又命令别的吏员去找。项忠质问都吏道:“官署中的旧公文怎么会遗失呢?”刘大夏笑着说:“三保太监下西洋,花费数十万钱,牺牲了上万的军民,这是当时朝政上的一大弊端,即使公文还在也应该毁掉,以期永远消除这件事情而带来的坏影响,现在还追究它有没有干吗?”项忠又惊又奇,再三称谢,指着自己的职位说:“先生通达大体,这个位子不久就应该属于先生了。”

还有一次,安南的黎灏侵占城池,向西侵略夷人,后来在老挝打了败仗。宦官汪直想乘机讨伐他,派人来要当年英公下安南的旧文档资料,刘大夏却将公文偷偷藏起来不给。项忠因此几次责打负责文书的官员,追查此事。刘大夏秘密告诉项忠说:“仗一旦打起来,西南各地就要饱受战争之苦了。”项尚书听了立即醒悟过来,并中止追查此事。

【评译】

这两件事都是天下人暗中受了刘大夏的好处却不知道啊。

上智部·姚崇

【原文】姚崇为灵武道大总管。张柬之等谋诛二张,崇适自屯所还,遂参密议,以功封梁县侯。武后迁上阳宫,中宗率百官问起居。五公相庆,崇独流涕。柬之等曰:“今岂流涕时耶?恐公祸由此始。”崇曰:“比与讨逆,不足为功。然事天后久,违旧主而泣,人臣终节也。由此获罪,甘心焉。”后五王被害,而崇独免。

[冯述评]

武后迁,五公相庆,崇独流涕。董卓诛,百姓歌舞,邕独惊叹。事同而祸福相反者,武君而卓臣,崇公而邕私也。然惊叹者,平日感恩之真心;流涕者,一时免祸之权术。崇逆知三思犹在,后将噬脐,而无如五王之不听何也。吁,崇真智矣哉!

【注释】

二张: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为武则天宠幸,宫中称为五郎、六郎。

问起居:请安。

噬脐:指后悔已晚。

【译文】

唐朝名臣姚崇任灵武道大总管的时候,张柬之等人谋划诛杀武后宠幸的张易之、张昌宗二人,正赶上姚崇从屯驻之地回京,就参与了这个秘密计划,后来因功封为梁县侯。把武后迁往上阳宫时,中宗率领百官前去问安。张柬之等人相互称庆,只有姚崇悲伤流泪。张柬之等人说:“现在哪里是流泪的时候呢?这样会惹祸上身的。”姚崇说:“和你们一起讨平叛逆,本不算什么功劳。然而侍奉武后已久,一旦分别,因而伤心哭泣,这是人臣应有的节义。如果因此获罪,我也心甘情愿。”后来柬之等人都被杀害了,只有姚崇幸免于难。

【评译】

武后迁入上阳宫,五公相庆贺,只有姚崇流泪伤心。东汉时董卓被杀,百姓载歌载舞,只有蔡邕叹息不止。事情相同而遭遇的祸福却相反。因为武后是君,董卓是臣;姚崇为公,蔡邕为私的缘故。然而叹息是感恩的真心表现,流泪却是一时免祸的权术。姚崇想到武三思(武后的侄子)还在朝廷之上,日后必会报复,便不像其他几人那样忘乎所以。唉,姚崇真聪明啊!

上智部·杨荣

【原文】

王振谓杨士奇等曰:“朝廷事亏三杨先生,然三公亦高年倦勤矣。其后当如何?”士奇曰:“老臣当尽瘁报国,死而后已。”荣曰:“先生休如此说,吾辈衰残,无以效力,行当择后生可任者以报圣恩耳。”振喜,翌日即荐曹鼐、苗衷、陈循、高谷等,遂次第擢用。士奇以荣当日发言之易。荣曰:“彼厌吾辈矣,吾辈纵自立,彼其自已乎?一旦内中出片纸,命某人入阁,则吾辈束手而已。今四人竟是吾辈人,当一心协力也。”士奇服其言。

[冯述评]

李彦和〈见闻杂记〉云:“言官论劾大臣,必须下功夫,看见眼前何人可代得。代者,必贤于去者,必有益于国家,方是忠于进言。若只做得这篇文字,打出自己名头,毫于国家无补,不如缄口不言,反于言责无损。”此亦可与杨公之论合看。

【注释】

三杨:指杨士奇、杨荣、杨溥。为明英宗时内阁学士,也是明朝著名大臣,并称“三杨”。

易:轻易,不慎重。

【译文】

明朝宦官王振对杨士奇等人说:“朝廷的政事多亏三位杨先生的尽心尽力,然而三位先生年纪也大了,不知日后有什么打算呢?”杨士奇说:“老臣当竭诚报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杨荣说:“先生别这样说,我们已经老了,无法再为朝廷效力,而是应推举一些可担当国事的后辈,来报答圣上的大恩。”王振听了很高兴。第二天,杨荣便上书举荐曹鼐、苗衷、陈循、高谷等人,这些人依次得到朝廷任用。杨士奇认为杨荣当天不应随便说那些话。杨荣说:“王振已经很讨厌我们了,我们纵然能互相扶持,难道能改变他讨厌我们的心意吗?一旦大内传出只言片语,要命某人入阁,我们还是会束手无策。可现在这四个人毕竟都是我们的人,大家当同心协力才是。”杨士奇听后非常佩服他的远见卓识。

【评译】

李彦和《见闻杂记》说:“谏官要弹劾当政大臣,必须先下工夫仔细观察研究,看看当下谁能接替这个职位,而且必须要比被参劾的人更贤明,必须有益于国家,才算是忠于进谏。如果只是做一篇漂亮文字,打响自己的名头,对国家没有丝毫益处,还不如闭口不言,反而可以无损于谏官的职责。”这种说法,可以和杨荣的观点相互参考。

上智部·程颢

【原文】

程颢为越州佥判,蔡卞为帅,待公甚厚。初,卞尝为公语:“张怀素道术通神,虽飞禽走兽能呼遣之。至言孔子诛少正卯,彼尝谏以为太早;汉祖成皋相持,彼屡登高观战。不知其岁数,殆非世间人也!”公每窃笑之。及将往四明,而怀素且来会稽。卞留少俟,公不为止,曰:“‘子不语怪、力、乱、神’,以不可训也,斯近怪矣。州牧既甚信重,士大夫又相谄合,下民从风而靡,使真有道者,固不愿此。不然,不识之未为不幸也!”后二十年,怀素败,多引名士。[边批:欲以自脱。]或欲因是染公,竟以寻求无迹而止。非公素论守正,则不免于罗织矣。

[冯述评]

张让,众所弃也,而太丘独不难一吊。张怀素,众所奉也,而伯淳独不轻一见。明哲保身,岂有定局哉!具二公之识,并行不悖可矣!

蔡邕亡命江海积十二年矣,不能自晦以预免董卓之辟;逮既辟,称疾不就犹可也,乃因卓之一怒,惧祸而从;受其宠异,死犹叹息。初心谓何?介而不果,涅而遂淄,公论自违,犹望以续史幸免,岂不愚乎?视太丘愧死矣!

《容斋随笔》云:会稽天宁观老何道士,居观之东廊,栽花酿酒,客至必延之。一日有道人貌甚伟,款门求见。善谈论,能作大字。何欣然款留,数日方去。未几,有妖人张怀素谋乱,即前日道人也。何亦坐系狱,良久得释。自是畏客如虎,杜门谢客。忽有一道人,亦美风仪,多技术。西廊道士张若水介之来谒,何大怒骂,合扉拒之。此道乃永嘉林灵噩,旋得上幸,贵震一时,赐名灵素,平日一饭之恩无不厚报。若水乘驿赴阙,官至蕊珠殿校籍,父母俱荣封。而老何以尝骂故,朝夕忧惧。若水以书慰之,始少安。此亦知其一不知其二之鉴也!

【注释】

子不语句:语出《论语》。

太丘:指东汉陈寔,因其曾任太丘县令。

公论自违:公众的评论与自己的言论相悖逆。

【译文】

宋朝程颢担任越州佥判时,蔡卞为元帅,对待程颢颇为优厚。当初,蔡卞对程颢说:“张怀素的道术非常神通广大,即使是飞禽走兽,也可以呼喝差遣。张怀素说孔子杀少正卯时,他曾劝孔子说杀得太早了;汉高祖和项羽在成皋作战相持不下时,他也曾多次登楼观战。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大年纪了,大概不是世间的凡人吧。”程颢每次听了这样的话都偷笑不已。后来程颢去四明时,张怀素也正准备去会稽,蔡卞便示意程颢稍微等一下。程颢没有等他,说:“孔子不谈怪力乱神之事,因为这些内容适合教育学生,张怀素的所作所为也接近神怪的迹象,州牧既看重他,士大夫又都逢迎他,老百姓更是盲目附和。真有道术的人是不会如此的。更何况,不认识他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二十年后,张怀素东窗事发,供出一些与他有关系的名人。(边批:想要把自己脱离干系。)有人想借机诬陷程颢,但后来因为找不到二人有丝毫的关系而作罢。如果不是因为程颢向来言行正直,没有漏洞可寻,就不免要被人陷害了。

【评译】

张让是大家都讨厌的人,唯有陈寔却肯去吊祭他的父亲;张怀素是众人所推崇的,而独有程颢不肯与他见面。明哲保身,哪有固定的方法呢?如果能同时具有这两位先生的见识,不相违背而行就可以了。

蔡邕逃亡隐居长达十二年之久,还是不能隐藏自己的才名而被董卓征召;既被征召,他也还可以称病不去,却因为害怕董卓生气,怕降祸于自己而最终顺从了;并且受到董卓的宠幸,最后还为董卓之死而叹息。蔡邕起初心志耿介却不能坚持到底,终于受到小人的影响,而违背自己的理念和言论,还希望继续修纂历史以求赦免,这不是很愚蠢吗?蔡邕比起陈寰,真应该羞愧而死!

据《容斋笔记》记载:会稽天宁观的何道士,住在观里的东廊,平日种花酿酒,有客人来就热情地招待。一天,有个道人登门求见,其人容貌俊伟,善于言谈,写得一手好字。何道士很高兴地招待他,此人待了好几天才离开。不久有妖人张怀素谋乱,而张怀素正是前日他招待的道人,何道士因此受到连累,在牢里待了很长时间才被释放出来。从此,何道士害怕客人就像害怕老虎一般,并关起门来谢绝拜访。某天忽然有一个道人,容貌也很俊美,又多才多艺,是西廊道士张若水介绍他来的,何道士不问青红皂白开口大骂,关起门来不让他进来。但没想到这位道士是永嘉的林灵噩,其不久之后得到皇帝宠幸,显贵一时,赐名灵素。林灵素平日接受别人一点恩惠,无不加倍报答。张若水乘驿车到京城去,官至蕊珠殿校籍,父母也都受到封赏;而何道士则因为曾经骂过他的缘故,早晚都担心害怕。直到张若水写信安慰他,何道士才稍微安心了些。这些事件是可以作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借鉴吧。

上智部·李晟

【原文】

李晟之屯渭桥也,荧惑守岁,久乃退,府中皆贺曰:“荧惑退,国家之利,速用兵者昌。”晟曰:“天子暴露,人臣当力死勤难,安知天道邪?”至是乃曰:“前士大夫劝晟出兵,非敢拒也。且人可用而不可使之知也。夫唯五纬盈缩不常,晟惧复守岁,则吾军不战自屈矣!”皆曰:“非所及也!”

[冯述评]

田单欲以神道疑敌(见《兵智部》),李晟不欲以天道疑军。

【注释】

荧惑守岁:荧惑指火星,岁指木星。荧惑守岁是指火星出于木星之旁,古人认为国将有灾。

【译文】

唐朝人李晟屯兵渭桥时,天象上出现火星冲犯木星,很久才退散开,府中的人都来道贺说:“火星已退,国家的运气要好转了。此时赶紧用兵必能取胜。”李晟说:“天子遇到危险困难,做臣子的应该尽力去排解保护,哪有时间去管天象的事呢?”又说:“以前士大夫劝我出兵,我不是敢于拒绝。而是因为一般人只可命令他们做事,要使他们了解为何那样做则是不可能的。如果金木水火土五星运转不合常理,我自己又怕所谓的火星冲犯木星,那我的军队不必作战就自己屈服了。”众人都说:“我们都没能想到这层道理。”

【评译】

田单想用神道来迷惑敌人,李晟则不想因天道变化而使士兵心存疑惑。

上智部·吕端

【原文】

仁宗时,大内灾,宫室略尽。比晓,朝者尽至;日晏,宫门不启,不得闻上起居。两府请入对,不报。久之,上御拱宸门楼,有司赞谒,百官尽拜楼下。吕文靖[冯注:端]独立不动,上使人问其意,对曰:“宫庭有变,群臣愿一望天颜。”上为举帘俯槛见之,乃拜。

【译文】

宋仁宗时,皇宫发生火灾,宫室几乎全被烧毁。天刚亮的时候,上朝的大臣就都到齐了,可是时间快到中午时,宫门还不开,无法向仁宗请安。两府的最高长官请求入宫面圣,也得不到回音。过了很久,仁宗亲自来到拱宸门楼,侍卫在楼上命令群臣拜见,百官一起在楼下跪拜。只有吕端站立不动,仁宗使人问他何意,吕端回答说:“宫廷发生灾难,群臣都想见皇帝一面,这样才能安心。”仁宗于是拉开帘子,靠着栏杆往下看,吕端这才跪拜。

【注释】

大内:皇宫。

吕文靖:吕端,谥文靖,时为宰相。

天颜:皇帝的面容。

上智部·孙叔敖

【原文】

孙叔敖疾将死,戒其子曰:“王亟封我矣,吾不受也。为我死,王则封汝。汝必无受利地!楚、越之间有寝丘,若地不利而名甚恶,楚人鬼而越人禨,可长有者唯此也。”孙叔敖死,王果以美地封其子,子辞而不受,请寝丘。与之,至今不失。

【注释】

亟:多次。

名甚恶:寝丘意谓葬死人的荒丘,即坟地,所以说“名甚恶”。

禨:不祥。

【译文】

春秋时,楚相孙叔敖病得很厉害,临死前告诫他的儿子说:“大王屡次要给我封邑,我都没有接受。现在我死了,大王一定会封你。但是你一定不可接受土地肥美的地方。楚越之间有一个地方叫寝丘,偏僻贫瘠,地名又不好,楚人视之为鬼蜮,越人以之为不祥,可以让子孙住得长久的,只有这个地方。”孙叔敖死后,楚王果然要封其子很好的地方,他的儿子不敢接受,而请求到寝丘去。楚王于是把寝丘封给孙叔敖的儿子。结果一直到汉代,孙姓子孙依然在寝丘立足。

上智部·郭子仪

【原文】

郭令公每见客,姬侍满前。乃闻卢杞至,悉屏去。诸子不解。公曰:“杞貌陋,妇女见之,未必不笑。他日杞得志,我属无噍类矣!”

[冯述评]

齐顷以妇人笑客,几至亡国。令公防微之虑远矣。

王勉夫云:〈宁成传〉末载,周阳由为郡守,汲黯、司马安俱在二千石列,同车未尝敢均茵伏。司马安不足言也,汲长孺与大将军亢礼,长揖丞相,面折九卿,矫矫风力,不肯为人下,至为周阳由所抑,何哉?周盖无赖小人,其居二千石列,肆为骄暴,凌轹同事,若无人焉。汲盖远之,非畏之也。异时河东太守胜屠公不堪其侵权,遂与之角,卒并就戮。玉石俱碎,可胜叹恨!士大夫不幸而与此辈同官,逊而避之,不失为厚,何苦与之较而自取辱哉!

【注释】

郭令公:郭子仪,令公,唐时凡任中书令的皆可称令公,郭子仪累官至太尉、中书令,故称。

卢杞:貌丑面蓝,有口才,唐德宗擢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得志后,险恶毕露,后贬为新州司马,徙澧州别驾死。

噍类:会吃东西的人。指活口。

司马安:汲黯的外甥。

矫矫风力:形容刚直不阿,超出一般人。

【译文】

唐朝名将郭子仪每次见客,必定有侍女多人服侍左右。但一听说卢杞要来,他却让侍女全部回到后面去。他的儿子们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郭令公说:“卢杞容貌丑陋,妇人见了,恐怕会笑话他的容貌。将来卢杞如果得志,我们就全活不成了。”

【评译】

齐顷公用后宫妇女来嘲笑客人,几乎导致亡国。郭令公防微杜渐地深思远虑,实在不是常人可及的啊。

王勉夫说:“《宁成传》篇末记载,周阳由任郡守时,汲黯、司马安都是二千石高官,却都不和周阳由平起平坐。司马安的身份地位不够,可以不谈;但汲黯敢于和大将军分庭抗礼,对宰相也只行长揖之礼,还敢当面指责公卿贵人,刚直的风范从不屈居人下,但是却为周阳由所压制,这是为什么呢?周阳由实在是无赖小人,他任二千石级的高官,放肆蛮横,欺凌同僚,旁若无人。汲黯其实是要远离他,而非怕他。后来河东太守胜屠公受不了周阳由的嚣张跋扈而和他争斗,最终一起被杀,玉石俱焚,这实在是令人惋惜。士大夫不幸和这种人同朝共事,应该远远地避开他,这样才是上策。何必和这种小人争斗,自取羞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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