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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萨拉迈·穆萨(1888~1958),埃及作家,批评家,社会活动家。出生于东方省加格济格一个科普特教家庭。幼时在基督教学校和伊斯兰教学校上过学,受过双重宗教文化熏陶。1908年赴巴黎,次年又转赴伦敦,学习现代科学与西方文化。因受社会主义思想吸引,加入费边社,结识萧伯纳。在此前后,又受到达尔文进化论和尼采超人哲学的影响,思想渐趋激进。回国后以报纸杂志为阵地,宣传自己的思想主张。1914年创办埃及第一家周报《未来》,被迫停刊后又先后参加了《新月》《文摘》《时代》《新刊》《埃及人》《今日消息》等报刊的编辑或主编工作。其间(1920年)他还筹组过阿拉伯世界第一个“社会党”,但很快就被当局扼杀。
从20世纪第二个10年开始直到逝世,他共出版近50部论著或作品集。内容广泛,涉及文学、艺术、哲学、社会学、宗教学、教育学、心理学等多种门类。其中早期著作有《超人序言》《社会主义》《思想自由》《艺术史》等;三四十年代有《论生活与文学》《何谓复兴?》《埃及:文明之源》《英国现代文学》《现代修辞与语言》《论教育》等;五十年代则有《文学属于人民》、《萧伯纳》等。此外他还写过短篇小说,翻译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萨·穆萨是阿拉伯现代思想文化界一位最激进的离经叛道者,他很早就提出建立议会民主体制,取消宗教对教育的干涉,废除多妻制,加强同欧洲文化的联系,保证写作自由等。这些主张代表了时代的要求,激励了正在与传统主义决裂的革新派,也加强了思想文化界新旧两派的斗争。在1952年发表的《文学为了人民》一文中,他又明确提出要区分两类文学,反对旧文学,“国王们的文学”,提倡“积极的,发展变化的,相信未来的,与贫穷、愚昧、疾病作斗争的,反对殖民主义压迫的,用大众语言书写的,人民的社会主义的”新文学。他的社会使命感和斗争性受到过广泛的赞扬,但他在某些问题上的偏激,也受到过广泛的质疑与批评。
十年前我曾写过一本书,书名是《萨拉迈·穆萨的教育》。在这本书里我曾说莎士比亚的戏剧是“艺术的戏谑”。
我这样说,是因为我通过它们得到愉悦,然而,我并没有从中发现让我生命丰富,或教育我培养我的东西,尽管其中也有让人高兴,让人感到有趣和惊奇的内容。
不过有一批世界级的文学家,我们读过他们的作品后感到自己已经发生了变化,而且,他们常常增强我们的成长感和充实感,好像我们的心灵已经得到丰富,我们的视野得到开阔,好像我们的生命变得比过去更活跃了。
有十本文学书,我一直念念不忘,因为它们每一本都像改变了我生活道路的科学那样重要。我相信这些书假如被翻译成阿拉伯文的话,它们可能在阿拉伯读者的心灵和头脑中引起一场革命。我这里并不是赞扬那些已经或正在翻译其中几部书的贝鲁特和大马士革的文学家。
这十本书中的第一部是一部剧本,我喜欢把它称为女性悲剧。它是亨利·易卜生写的,剧名是《家庭玩偶》(即《玩偶之家》)。这个剧在我心中留下了近50年难以磨灭的影响,而且至今仍然如此。很多人读过这个剧本,我看它时,就像在舞台上一样,而且我在读过它之后,还要思考它的意义和目的,那种环境与今天的大不相同。
那大约是在1910年,我们还生活在黑暗的面罩后面,没有一个人敢去和一个姑娘坐在一起,更不用说和她交朋友了。那时,当一位女士去访问她的一个女友时,这个女友就要采取预防措施,小心翼翼地不让她的丈夫或儿子看到这位来访者。
那时,我们被漆黑的面纱遮挡着,我们是一个一个地单独生活着,而不是生活在一个社会里。
我从这一黑暗走出,走向了欧洲,我发现了不戴面纱的自由的妇女。她们的不遮不盖令我惊奇。我不知疲倦地观察着,看她们究竟达到了何种程度。我还拿欧洲妇女和埃及妇女比较。在如此惊诧之后,我又开始了深人的思考,对人类存在和生活哲学的思考。
亨利·易卜生把我变成了一个哲学家。
这个欧洲女人,我曾称她是自由的,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因为她是“家庭的玩偶”。一个男人娶了她,把她打扮好,供他消遣。这和东方的丈夫一样,区别只在程度不同而已。她的袒露面容并无多大价值,因为她被禁止涉足社会和闯荡,因此,她生活在封闭的保护圈内。这保护,这封闭,带来的结果就是愚昧对她的强制和她的人权的被否定。
故事以妻子出走,以便培养二者的个性作为结束。
我至今所写的关于埃及妇女的作品和文章,大都是受到易卜生的启发。我所企盼的,简言之,就是让妇女从女性提高到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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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富了我生命、宗教和文学的第二本书,是《耶稣的生活》(中译为《耶稣传》)。我是在进入青春期后读到这本书的。那正是理性企盼挣脱性压抑的时期,途径是寻找文学和艺术。我读了这本书,是通过阿拉伯文读到的。那是伟大的法拉赫·安通(1861~1922,黎巴嫩剧作家、小说家、翻译家,阿拉伯文学复兴运动的先驱之一)笔下的概述本。尔后,我又通过法文读了这本书。
法拉赫·安通通过这本书向我揭示了一种新的文学,这种文学我在阿拉伯语中从未读到过。甚至一直到今天,即在50年之后,我仍在搜寻它,竟未找到。这是一种睿智感文学,我们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那里曾见到过。同时,这是一种人道主义文学。而且里南,这本书的作者,把文学与宗教联系起来,在我心田植入了第一株新苗,即人类文化,包括它的科学、文学和艺术,是宗教,而且来自宗教的幽深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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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超人》(似指萧伯纳的剧本《人与超人》(l903)),这是一本有理论性和学术性的书,为文学家萧伯纳所著。说它是智性的,是指想象方面,而不是指运筹安排方面。
我们今天读科学小说,继发现原子后也有丰富收获的科幻小说。但这些小说的目的,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一种科学性消遣,就像我们在莎士比亚那里得到的艺术性消遣一样。但萧伯纳却为我们打开了高雅戏剧的窗户,让人们由此眺望人类的未来,千百万年后的未来,当人发展到高于人的时候,即发展到“超人”的时候。
这是一个关于发展的剧本,关于尼采那句名言的可信性的剧本,那句名言是:“人是自然通过它从猿走向超人的桥梁。”
我以为这出剧可以改变陈旧驯顺的东方头脑,使之转变为现代的善于提出疑问的头脑。而且,它像杀菌液,可以消除掉那些阻碍勇于进行创造性思考的陈腐传统,而这创造性思维,我们曾在埃赫纳顿(一译阿肯耶顿,即阿蒙霍特普四世,约公元前1379~前1362年在位,古埃及第18王朝法老,在位时曾实行宗教改革,史称创立一神教的第一人)那里发现过——当他拒绝信奉先人的道理,拒绝信仰从普通人到狡猾的祭司的幼稚信条,宣布他相信惟一的、无有匹配的神的时候。
我们需要勇气。这出戏激励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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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翻译的另一本书,不,这部书的一部分已经在贝鲁特翻译出来了,它就是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著的《卡拉玛佐夫兄弟》。
这是一个文学家所写的最伟大的小说。它是一部关于睿智感和人的宗教信仰、幸福在痛苦中升华、对人类博爱观、对自然和人类的爱的小说。
不过我用这几句话来描述它,实在是差劲。因为实际上我们很难描述一种美妙的艺术。我们充其量所能说的是,我们还未见到过比它更崇高的艺术,或者,我们只能惊诧地站在它的面前喘息,沉思。
故事是在这样一些人物间进行的:有智者,有病人,有疯子。你能从中同时发现罪恶和哲学,智慧和愚昧,以及返回污浊的神圣。我在说什么?
难道一个人能被提升到人性的顶峰直到成为神圣吗?除非在他已经降到兽性的边缘甚至受到污染之后!
我要说的概括起来就是:这部小说是我有生以来读过的最伟大的作品,但我难以说清这一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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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梭的《忏悔录》,是100年或150年前就应译成我们语言的那些书中的一本。倘若当初完成了这件工作,那我们对文学的理解一定与这些年来的理解不同。
眼下我们听到我们后起的文学家们在说文学为了生活,还说文学是作者从其生活中移来的个人体验,或者是从他生活中捕捉到的想象,还说作者从他的生活中描绘形象,这形象照亮或激发了我们,从而让我们的目光更敏锐,对尘世和生活看得更清楚,或者推动我们去改变道德价值观。
所有这些思想和言词都是卢梭当初就知道的,他是欧洲浪漫主义运动的发起者。“浪漫”这个词的原意是方言土语。(英语romantic一词源出南欧一些古罗马省府的语言和文学。这些地区的方言后来发展成罗曼语系语言,在11~12世纪大量用来书写传奇故事和民谣。)
卢梭的文学,是用艺术加工过的人民的语言写出的人民的文学。
欧罗巴因这位文学家的思想而发生了变化。我们可以把发生在欧洲的所有革命都归功于他的著作,这些著作可以归结于几句话,即大自然是美好的,人类是善良的,但它们被坏政府和坏社会败坏了。
阿拉伯各民族是多么需要这些酵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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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忏悔录》是卢梭的一个创造,他赤裸裸地站在那里对人们说:“这就是我,带着自身一切缺点和优点的我。”
在这本书之后,出现了数百本忏悔自白类的书,文学与生活的联系因之而密切了。书也因此而成为社会和文学、人类和艺术之间彼此交流的工具。
在忏悔录类的不朽著作中有一本马克西姆·高尔基的书,此书由三卷组成,它们是《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
高尔基从未进过哪一所大学,但世界就是他的大学,而且是他求学的许多所大学。他的自我告白比卢梭还要坦率,因为这位俄国文学家是从泥水中走出来的,他一直在清洁自己,洗涤自己,直至达到人性的峰巅。
我只要这样说就够了:当我们读这部书的时候,我们感到自己对人的爱,即对那高于历史传统和主义或各族纷争的人道主义的爱。
高尔基是一位呼唤人道主义宗教的人,像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尔斯泰一样。
对这部书一无所知的阿拉伯读者,一定也对一个由光荣、善、斗争和美组成的伟大世界一无所知。
另一位我们应该了解其全部著作和他写下的每一个词的作者,是托尔斯泰。尽管如此,我受这位伟大文学家作品影响的程度还没有超过我受他本人生活影响的程度;那是一种精神斗争的生活影响,是为了认识生命的意义和死亡的意义,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方式与自己的思想方式相一致。这样,他在自己心中培植了一种特殊的宗教信仰,即一种新约哲学与卢梭哲学相交混而产生的信仰。俄国教会驱逐了他,因为他竟敢自己思考,竟敢自行创制代替虔信和顺从的信仰。
他企图将自己的思想或哲学移入自己在家庭和社会的生活方式,结果与妻子发生了冲突,他一直和她存在着分歧,一种哲学性的分歧,直到他从她身边逃走。几天后他死在离家很远的地方。
生与死的间题没有解决。难道能解决吗?
托尔斯泰的小说,从艺术上看,是落在了文学的顶峰;但他的生活却是另一部小说,是一片云天,高于他所写的一切。
我们在读他的时候,总承受着他的沉重,我们和他一起忧愁。这没什么不好,因为我们在这沉重和烦恼中受到了某种教育。真正的文学并不是供你吸吮品咂的糖果,而是忧思,是为了知,或为了善,或为了和平,或为了尊严而进行的一场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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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我心仪的作家是阿纳托尔·法朗士。他是一位和蔼可亲的朋友。读他的作品时,我感觉自己仿佛正在和他一起就我们两人中的共同爱好交换眼色。他是20世纪之子,这一点毫无疑问。他讨厌那些由白痴和蠢才编造的谜语;他们在理智健全的人面前津津乐道,以便向他们解开谜底。
他是一位极具法国式才华的优秀作家,揶揄多过嘲笑。不过他的揶揄往往会变得火热,借此来烤炙那些陈腐的习惯和信条。然而这位嘲讽大师在提到穷人和弱者时,便融化在同情怜恤中了。
他是殖民主义和剥削的敌人,正如他是那些靠欺骗和狡猾生活的骄狂傲慢者的敌人一样。他同愚昧无知和蠢才白痴进行斗争,用他犀利如剑锋的才智砍碎他们的虚妄。假如有人问我,阿纳托尔·法朗士有什么特点,那我就会说,他只有一个特点,即他聪明绝顶。
正因为如此,我们从他的作品的译本中获得了很大的教益。这些译本有《企鹅岛》《天使的反叛》和《诸神渴了》。
阿拉伯世界的骄傲自满者,那些自称懂得很多的人,多么需要读读这些作品以及其他作品,以便学到什么是知——仅仅是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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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自己的成长教育和文学人格形成过程中,从这八位文学家身上获益良多,我相信,他们的作品应当翻译过来,要完整地翻译,而不是概述。在文学上最糟糕的事情就是概述。
后面还有两位,不能算做文学家,虽然他俩在文学上也很地道,因为文学是生活,是为美好的生活而斗争。没有谁像他俩那样斗争过。当命运让我生活在这个世界和置身于他俩的风暴中时,命运实在是对我太好了。
这两位就是甘地和尼赫鲁。
甘地的自传是一本圣书。
尼赫鲁的自传又是一本圣书。这两本自白,具有卢梭或高尔基忏悔录一样的力度。
我最喜欢他俩的是他们曾与殖民主义进行斗争。他们成功地将殖民主义清除出了印度。尽管如此,他们并不惧怕对他们国内反动传统和信仰的斗争。
他们中的每一位都“能言善辩”。因为他们都接受过训练,研究过文明的复杂性,认识到恶的不为人知的方面。懂得了我们隐藏于黑暗的秘密。不过尽管如此,他们都宁愿伴随高尚的思想过简单朴素的生活,满足于粗茶淡饭。
就阿拉伯人的权利而言,他俩的作品一直共同远离人民,远离大众,这可简直是一种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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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世纪以来,我读过数百位文学家著述家们的作品,但是,我今天精选出这十位作者,是为了让他们的作品能译到我们的语言中来。我在他们的身上不但找到了趣味和惊奇,更找到了教育和丰富。
作者【埃及】萨·穆萨丰富
译者伊宏
原载《世界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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