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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放眼天下,纵观古今,我大概是当皇帝当的最窝囊的一个。
堂堂一代天子,上朝时必须正襟危坐,下了朝更要谨言慎行,稍有差池面对的就是谏议院怎么也堵不上的悠悠众口。
我的皇帝生涯过得如此凄凄惨惨,一半得益于我的老祖宗。在我之上景氏皇朝还有三位女皇,她们在位时间都很短暂,却因为行迹荒诞,品行不端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佳话’,致使民不聊生,战事频发。有了此等前车之鉴,朝堂的老臣们硬是总结出自古女帝多败国的血泪教训,对我恨不得十二个时辰严加监控,生怕我做出一丁点祸国殃民的事来。
另一半得益于亲手把我推上皇帝宝座的谏议大夫时厥。
三年前,他来到我远在岭南的封地,带来了我父皇病重垂危的消息,并亲手呈上了我父皇的传位诏书。
靖康虽有女帝制,可我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轮到我做皇帝。我是父皇最小的子嗣,排在我前面的有三位皇兄,还有一位皇姐。
天道无常,我的三位皇兄接连战死沙场,皇姐缠绵病榻命不久矣,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皇位的唯一正统继承人。
“天将降大任于帝姬,帝位不稳,江山动摇,臣恳请帝姬顾念大局承继大统。”这是时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那个少年穿着黑色的缁衣跪在地上,双手托起血诏,字字恳切。
“大人言重了,这诏书我不会接,这皇位也不是非我不可。”他没打动我,却惹得从小跟在我身边的内监长乐用力地扯了扯我的袖子。
他抬起头,目光清亮:“臣洞悉帝姬心中所想,从宗室过继皇嗣确实可行,可待到他继承皇位,您觉得岭南的青山绿水会不会染上血色?”
他说的没错,自古成王败寇,只要我这个正统帝嗣活着,新帝的地位就随时会被动摇。
我心下微动,却未松口:“长乐,你先安置大人去休息。”
长乐去扶他,却被他推开,他姿势不变依旧跪的身板笔直:“殿下,刻不容缓。”
我平生有两件事最为讨厌,一个是读书,另一个就是被胁迫。生在皇家从出生起本就有那么多迫不得已,如今居然有人跑到我的封地来威胁我,我就更不乐意了。我一甩袖子,无不威风。“他要跪着那便让他跪着,你们谁也不准管。”
“这么倔的脾气,可还得了!”我趴在软榻上,紧闭房门,丝毫不想理会外面那人的死活,大口吃着长乐给我扒好递过来的橘子:“长乐,你说做皇帝有什么好。”
“主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三宫六院大开后宫,手握无上的财富和权力,多威风啊。”
我正暗自思忖皇帝待遇确实可人的时候,却听到外面有侍女叫喊着好端端跪着的时大人晕了过去。
这才不到一个时辰,他怎么就晕了过去?着实太不中用了。我俯身前倾,那张清俊的脸上满是汗珠,嘴唇苍白,我紧忙把他手里的圣旨取下来,嘱咐长乐速速叫府医过来诊治。
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眼睛亮得像是盛着晨光,他的唇轻轻划过我的耳边“帝姬既然接了旨,便即刻随臣进京吧。”
我看着手里握着的圣旨,又瞧了一眼他嘴角噙着的笑,若不是长乐拦着,我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晕。
2
回京的路上,时厥像是生怕我逃跑,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不像初见时那么疏离冷漠,每日都会耍一整套剑法,落花时节,剑起花舞,引得我随行的小厮和侍女惊叫连连。
而我在意的是,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看他这精气十足的模样,哪会只跪一个时辰就晕倒。
马车行了足足半月才入了京城。
我父皇确实苍老不少,昔日里那个杀伐决断的帝王气若游丝:“她自幼顽劣不服管教,没有难为你吧。”
“陛下有福,帝姬深明大义,只是想必临行感念岭南水土,奈何帝姬娇贵,让臣替殿下跪了个把时辰而已。”
无耻,小人。我在心里咒骂着时厥。
“那想必我儿离京数载对京城水土也十分想念,如今朕卧病塌中,你便替朕感谢养育朕的山川吧。”
我气得咬牙切齿:“儿臣遵旨。”
我跪在长长的甬道里,来来往往的宫女和内监见到我无不低眉垂首快速通过,可我知道拜时厥那张嘴所赐我还没等当上皇帝,我的脸早早就被丢尽了。
这一跪就是四个时辰,昼夜交替,我是真的吃不消,两眼抹黑,身子一软直接晕倒在了前来接我的长乐身上。
等我恢复了意识,却发现时厥正抱着我一步步走得很稳,穿过深秋的宫廷,踏着满地的金黄,缓缓向皇帝的寝宫走去,而我却没出息勾着讨厌鬼时厥的脖子。
“陛下想见你。”
“这个老头,又准没好事。”我小声地嘀咕,我的父皇是个好的君主,却不是个好的父亲。他这一生对我的关心寥寥,就连当年我离京远赴岭南封地,他都俯首在奏折中未曾对我嘱托一二。
身下沉静如水的少年笑出声来,他的脸棱角分明,睫毛很长,抿着嘴笑得时候有两个小小的涡旋,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父皇对时厥的器重远超我的想象,他把我的手郑重地放在时厥手中后就安稳地闭上了眼睛。他把江山和我一并托付给了眼前这个和我年岁相当的少年。
3
在众爱卿的群力群策之下,我登基不满三个月,人却瘦了不止三圈。
我上朝打了个哈欠他们要参我品行不端,我用膳时打碎了一个瓷器他们要参我奢靡浪费,我上朝时多看了一眼某个侍郎他们参我祸乱朝纲。
我顶着沉重的的帝冕,努力地挺直腰板,作悲痛状:“爱卿们是否太小题大做了。”
“臣惶恐,天子之事无小事。”时厥薄唇轻启,毫不留情地把我说的话堵了回去。听闻时家历代都是武将,家门不幸啊,居然生出了个口齿了得百无一用的言官。
先帝生前属意时厥出任左相辅佐朝政,可他只想安心待在谏议院做个区区从四品的谏议大夫。
刚开始我对长乐笑话他自毁仕途。时厥此人确实是个良臣,出身官宦世家却不自傲,十五岁殿试时侃侃而谈的治国谋略朝臣们有口皆碑。
他确实样样都好,唯独长了一张不讨我喜欢的嘴。
我父皇在位时,他不珍惜机会,轮到我做皇帝我是万不可能让他坐上百官之首的位置的,一想起来他余生在我手下仕途无望,我竟暗自得意很久。
等我领略到才华冠盖京城的时厥绝非浪得虚名时只想抱着长乐痛哭流涕,他的聪明之处就在于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不至于年纪轻轻身居高位遭人嫉妒,还能拥有举轻若重的言论地位把控朝纲。
他连退路都想得很好,朝堂上口无遮拦还不会危及性命的就是谏议院这一帮不掌实权的文弱书生。
无论何时,他放肆在朝堂振臂高呼,我都要洗耳倾听这位肱骨之臣的肺腑之言。
除了每日说不完的“臣有本启奏”外,在时厥的主导下我的臣子们又给我列出了上百条如何做一个明君的章法。
我每日审批奏折长达四个时辰,卯时起来上朝,行立坐卧都有标准姿势,生怕我瞧上哪个青年才俊步我老祖宗的后尘,竟然设了帘幕让我垂帘听政,又怕我骄奢放纵,克扣我的钱银用度,我的私银还赶不上内务总管长乐。
我稍微皱一下眉头,他们就一副同仇敌忾以身就义的英勇模样。
我若做的不好,他们私底下一口一个“天见可怜,难遇明主”。变着法嘲我是昏君,我若做的好,众臣子皆捧一句时厥“陛下有此良臣辅佐,真乃社稷之福”。
上朝时,我孤军无援,下朝了还有轮值的老臣跟在我身后规范我的言行。时厥就不用轮值,但他是日日都握着纸笔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风雨无阻。
有一次他被长乐引去偏殿喝水,我悄悄翻开他所书的册子,顶上白字黑字写得清楚:天庆年三月初五午时女帝立于皇宫西北角凉亭小声道“这帮老东西,逼得朕急了,朕就把他们家里的孙子都接进宫来。”皇帝咬牙切齿“当太监!”。
殿中烛火摇曳,黑衣黑发的少年阔步从偏殿归来,殿门大开,他走向我的每一步,都伴随着暖白色的月光一路倾斜。
我从晃神中醒来,这册子虽无人会查阅,但却会作为史料流传给后代君王,一想到这,我的芳心就凉了半截。
“朕想游历江河山川,是你这个混蛋,联合一帮老骨头把朕锁在这宫里。”我仰天长啸:“朕不开心啊。”
他微一鞠躬,虔诚而又恭敬“臣惶恐。”
他总是言称惶恐,你看他啊,从容的模样哪有半分惶恐的样子。
我气得踩在他的脚背上“你这是欺君。”
他不气也不恼,一脸的善解人意,柔声道:“臣有办法让陛下出宫。”
他动动嘴就能让我的内心无比欢欣雀跃。
我清了清嗓子,背着手在他面前度来度去,佯装镇定:“倘若事成,朕自当好好犒劳爱卿。”
他浅笑着,微微作揖:“陛下开心就是对臣最大的奖赏。”
我赶紧低头,那般良善的样子反倒让我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4
“陛下,使不得啊!”长乐拦腰抱住刚下朝就怒气冲冲准备磨刀霍霍向朝臣的我。
“长乐,你听没听见,这天杀的狗官居然要让朕去寺院坐牢!”
“陛下息怒,是祈福,祈福。”长乐拍着我的背给我顺气。
我怎么也忘不掉时厥清冷的声音在大殿飘荡“陛下,西北大旱,南方水患,臣恳请陛下出宫为万民祈福。”
我本以为他是为了实现他的君子一诺巧立名目送我出宫,心下还暗自钦佩他的机智。却未料到他话语一顿,薄唇轻启,用温柔异常的语气:“去般若寺,为期三个月。”
群臣们丝毫不顾我的歇斯底里:“历朝历代有哪个皇帝跑去深山老林里的寺庙祈福三个月的?”他们眼神交汇愉快地达成了速速将我送出宫祈福的决议。
般若寺确实有着天下第一寺之称,但却因为其偏僻的地理位置让人望而却步。这座寺庙坐落在离帝都三日脚程的千丈悬崖之上,三面深渊,唯有一条崎岖的石路上山。
此地常年大风环绕,狂风阵阵吹的我厚重的帝服猎猎作响,恨不得走五步退三步。随行的大臣却托了我的福,得以走得轻松悠闲欣赏沿途别样的风景。时厥这个始作俑者作为半个史官,只落后我半个身位,信步从容的样子比山水还秀气三分。
我一张嘴,吞了一口风沙:“时子默,你这是在意气用事,公报私仇?”我真觉得他那般巧言令色,当真是配不上他的字。
“臣问心无愧。”他依旧温柔的笑着,一副谦谦君子的嘴脸:“风大,陛下还是少说话,灌了风尘恐伤及龙体。”
那当真是坐牢。三步之内一个护卫,三顿没有一个荤菜。吃斋念佛誊抄经文的日子我过得苦不堪言,反观时厥每日过的却比在京城更惬意,每日晨起和小和尚们诵经品茗,晚间约老和尚们讨论佛法,寺庙里一众和尚不赞一句与佛有缘。
跪坐在佛祖面前的我,见不得众人对他万般喜爱,冷哼一声“时大人如此有慧根,不如就感应佛祖的召唤,留在这庙里做个普渡众生的圣僧。”
老住持叹了一声:“陛下,佛祖面前不得打诳语。”想来是对我失望至极:“劳烦陛下辛苦,《般若心经》今日便抄上三遍。”
真是世风日下,连这寺庙里的和尚都管到皇帝头上了。
5
入了夜,我好不容易熬到寺庙盏盏灯枯,熬到侍卫和和尚鼾声四起。屋门外传来三声叩门声,我心下万分激动的的从榻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入我眼帘的先是一双白净的手上两两扣合的碗,再就是手的主人长乐那张慌乱的脸。
“长乐,你跟了朕这么久,怎么还这般胆小。”我搓搓手,迫不及待地去接过那个碗,掀开一看,却露出一个雪白的馒头。
我一瞪眼睛:“长乐,我让你杀的鸡呢。”我自是知道那碗里该是什么。
主持圈养了一群鸡,我怂恿长乐悄悄引一只鸡去寺庙后方的竹林,然后抓之杀之烹之,以解我肚子里的荤虫。
“是臣救那只鸡于水火之中。”清凉的声音响起,只见时厥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昂着头,继续说道:“陛下,为民祈福要心诚”。
“狗屁!”我把手里的馒头一整个塞到他那张满嘴道义的嘴里,重重的关上了房门。我是看清楚了,时厥就是我天生的煞星,凡是我的美事,十桩有九桩都被他搅黄,还有一桩是我百日里做的美梦。
苦苦挨过三个月,长长的仪仗队终于启程返京。我从未觉得会有一日我会对像座囚牢一般的皇宫归心似箭。一路上,百姓无不叩首齐呼陛下万岁,起身后又相送十里。此等万民诚心朝拜的景象,就连我颇有贤名的父皇在位时,我都未曾见过。
我诧异礼佛祈福带来的影响居然如此深远广大,正盘算着为了明君形象不如咬咬牙多去寺庙跑几趟,要不干脆把老和尚邀请到宫里做做客,胡思乱想的时候,却见威远将军李矛策马奔我而来。
向来不服管教的武将抱拳低眉,满脸钦佩:“多亏陛下英明,早就料到逆贼所有动向。臣不负陛下声望,缴获逆贼。”
我面上笑得开心,心下却疑惑。
等入了皇宫,我才从长乐打探到的的消息中知晓是我的远房宗亲起兵叛乱,他一路高歌直入皇宫却未料到我被时厥拘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寺庙,等待他的是一场瓮中捉鳖的好戏。
听闻,两个月内帝都血光冲天,那是我在位期间的第一场战争,现在想来还是会有后怕。
屏蔽了左右,我凑近离我一步之遥的时厥:“是你的谋划?”
他一脸坦荡:“确是臣封锁了陛下去礼佛的消息,也是臣假借陛下名义让威远将军率兵入京擒贼。”
“你倒是比朕适合做皇帝。”我终于神气了一次,语调一转几近严厉:“那你可知假传圣旨是死罪?”
他的神情依旧平常,丝毫不见慌张:“臣领罪。”
他这架势是捏准了我不会罚他,我自是知道他这一切谋划都是为了我,只得赌气踢了他一脚:“功过相抵,下不为例。”
6
随着这场叛乱缓缓落下帷幕,百姓和官员称颂我受佛祖庇佑,是天授君主,幕后功臣时厥因为擅作主张被我抓住把柄,在朝堂之上难得的变得异常乖顺。我终于苦尽甘来,尝到了做皇帝的甜头。
连邻国的说书先生嘴里都是我的英勇事迹,靖康女帝色智双绝,靖康富庶太平。谣言越传越离谱,说我天命所向,有一统天下之势,居然给我招来了一场无可避免的战争。
谣言止于智者,可雄踞北方的蛮夷就是不讲道理。使者多次交涉,他们要我割让八座城池来换取和平。
我坐在皇位上听着朝臣各执己见焦头烂额。最后少数服从多数我下旨遣派刘茂率大军出征迎战。
靖康虽富庶却不擅长打仗,不过一个月刘茂就节节败退,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蛮人善战且狡猾,十万士兵被围困在峡谷之内,眼见着撑不到半个月就会被一举歼灭。
朝中有头脸的臣子都上奏议和,暂且忍辱割让城池保国家安定。那是时厥第一次失了群臣的拥簇,孤身一个人跪在阶梯下,高喊着举帝都全部兵力救援前线。
战场上血雨腥风,朝堂上唇枪舌剑。
我坐在皇位上拿不定主意如坐针毡:“暂且退朝,明日再议。”
时厥一如初见的模样咄咄相逼:“陛下,将士们等不得。”
“即使朕答应出兵,我方军士士气已然跌至谷底,如何有把握赢了这场仗?”
“为今只有一计,陛下御驾亲征。破釜沉舟方可鼓舞军心。”
刀枪无眼,战场最是无情。一想到我三个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的皇兄都战死沙场,当堂之上,哪顾得帝王的颜面,我尖叫出声:“你这是要弑君啊?”
“臣为君为国为民一片真心,陛下这么说,真是伤了臣的心。”
与国共存亡,这一笔一定会让我帝王生涯流芳千古。我兀自轻叹出声:“你且容朕想想。”
多事之秋的皇城,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长乐告诉我大皇嫂怀了我大皇兄的遗腹子,已经八个月了。
得知这个消息我日日烧高香,这个孩子简直就是我解脱的曙光,为了他的平安降生,我亲自宣旨接皇嫂到宫里安胎。却未料到她跪在我跟前盈盈而泣:“陛下,求您高抬龙手放过无辜的孩子。”
时厥拖走了直接呆愣在原地的我,不知是这皇城压抑的让人神志不清,还是眼前少年坚毅的神情让我动容,我大笔一挥决定御驾亲征。
行军第一天,我百般纠结写下了一道圣旨,若我真小命该绝战死沙场就传位给我皇嫂肚子里快出世的孩子。那道圣旨被时厥一把夺过:
“先帝在位时,臣的父亲率军迎战蛮夷,生死之战,朝臣怯懦,先帝举棋不定,时家军悉数战死,蛮夷入侵于国是国难,于臣亦是家仇。”
火光暖融融地映在他半边脸上,他却言语悲凉:“刀枪比不上一张嘴。”铮铮铁骨的男子说的动情眼含泪花,复又笑了起来:“好在臣得遇明主。”
我恍然大悟,我父皇对时厥不寻常的器重不仅是欣赏时厥的才能,定有几分是一个帝王对的忠臣的愧疚。
时厥把明黄的圣旨扔在熊熊升起的篝火里,全然不顾君臣礼仪把我拥在怀里,一字一顿:“陛下,臣定会护你平安归来。”
这让我想起在寺庙临行时我受百官之托要横渡悬崖。
整座寺庙最灵验的莫过于亲自迈过架在悬崖上的栈桥,将所念所想系在悬崖的另一端的不老松上。悬崖上的风刮得猛烈,我颤巍巍地迈不动步子,时厥握着我的手,我没出息的恨不得整个人趴在他身上,那个少年的心脏就像现在这般贴着我的耳朵跳的雄武有力,他说:“陛下,别怕。”
可能是风沙迷晕了眼睛,我竟糊里糊涂的落下泪来。
我知道从那一刻起,那么多我对时厥积压的怨愤顷刻烟消云散。
7
蛮夷的首领大概想不到我居然有这种胆魄,时厥率领的军队和李矛被困在峡谷中的大军里应外合,杀了敌方一个措手不及。
首战大捷,我着一身火红色的帝服在高台之上高举酒杯,敬每一位前线拼命厮杀的将士。
军心大振,杀声震天。时厥和李矛两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两人联合短短十几日就让蛮夷的战线被迫退后十里。
战场根本没有我想的那么残暴,时厥将我稳妥地安置在离前线有一段距离的城池中。我既看不见战场的黄沙和鲜血,也听不到冲锋的号角和擂鼓,每日里我只负责在收到前线的书写工整的奏报上写一个歪歪扭扭的“准”字。
大敌当前,我居然起了舒坦的日子。每日吃好喝好,没人盯着我,我和长乐便微服偷溜出去看这城中四季变化。我最喜欢泛舟游湖躺在甲板上听着水声缓缓入睡。
我经常做梦。
梦到时厥在朝堂上毫不留情地和我呛声,我皱一下眉头,他就一副舍生取义的嘴脸。
梦到我第一次上马,马匹受了惊险些马蹄踢在我脑袋上,是时厥把我护在身后用手臂生生挡了下来,痛得他眉峰聚起,额头上全是斗大的汗珠却不吭一声。
梦到弓箭没入时厥的的胸膛,触目满地的猩红。他清瘦的脸扭曲成一团,永远神采奕奕的少年穿着破旧的盔甲半跪在地上留下了痛苦的眼泪。
我突然惊醒,大口喘息着空气,有一种疼痛感从心脏蔓延到全身,甚至痛入骨髓。这个梦真实的让我后怕。
我怕死,此时此刻我更怕时厥死。我用汗润湿了的手抓紧身旁长乐的衣襟:“长乐,你快去救他,把他带回来,我梦到他……要死了。”
我说着说着,喉咙哽咽住,鼻涕眼泪横了一脸。
长乐也吓坏了,拍着我的背给我顺气:“陛下,您真是糊涂了,时将军昨日才来了奏折说是不出十日便可凯旋而归。”
我提着的一颗心放下,这般大起大落的心境就算在我父皇离世我也未曾体验过。
“陛下,相思误人啊。”长乐如是说。
平复了心情,我一脚把口无遮拦的长乐踹进江里喂鱼。
那个少年果真不负众望,比唇齿更厉害的是他手里无往不利的长剑。
北伐大获全胜,时厥一战成名。顷刻便成了盛京待嫁闺中小姐眼中的如意郎君,朝中老臣们轮番登场来找我请旨赐婚,和奏折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幅幅丹青勾勒的画像。
时厥倒是不理不睬,一脸冷漠地对我说:“陛下,臣早就有婚约了。”
我闲时就抱着我三岁的小侄子景凌和长乐爬上御书房的屋顶和着月色赏美人图,当然拖了时厥的福我总算是闲下来了,目前首要政务就是解决时大人的终身大事。
“陛下,奴才瞧着黄侍郎家的小女儿不错。”
我摇摇头:“柳叶细眉,一看就是尖酸刻薄之象。”
长乐又选出一副顾盼生姿的少女。
我继续摇头:“这个太过妖艳,一看就有红杏出墙的架势。”
长乐不气馁又冥思苦想推选出一位病弱的美人。
“你知不知道这女人克夫啊。她都嫁了两次人了。”我吐了一口瓜子皮,拍了拍长乐的肩膀,“长乐你看姑娘的眼光真差劲。”
长乐眼泛泪光,气呼呼地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哎,朕没有别的意思啊。”
我怀里的小家伙正盯着一幅幅画像不安分地蠕动着,我笑得一脸真诚:“景凌啊,你想不想做皇帝?”
他的小眼睛里全是疑惑,歪着头似乎在思考做皇帝的好处。
我大手一挥:“等你做了皇帝,这些姑娘都是你的。”
没等小家伙回答,时厥悄无声息飘至屋顶。
他看着摊开四散的画像,又看了一眼不务正业拐骗幼童的我,目光一沉,我捂着脸就觉得大事不妙。
没想到他却从身后拎出一壶酒,是上好得太禧白。
我惊讶于时厥居然如此通情达理了,便不客气地狂饮了两口。
烈酒入喉,先甘后涩。我可能是真的喝醉了,才舍弃我帝王的颜面:“和朕讲讲和你有婚约的姑娘吧。”
“臣起初并不想娶她,娶了她就要臣舍弃未竟之志,舍弃满腔抱负,臣做不到,所以我千万般刁难于她。”他眼里盛着温柔的笑意,真诚动人,想必是喜欢至极:“可那女子自幼不受宠爱,偏拥有着这世间最纯净的心境。臣看她把喜怒都挂在脸上,就很欢喜。”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把我揽到跟前,另一只手捂着景凌的眼睛。
四目相对,两唇相抵。
夏夜的风拂过,吹散了微微醉意,我的脑子轰然爆炸,周遭静的能听清彼此擂鼓般的心跳。
“你放肆。”我一把推开他,紧忙抬起手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
“臣有先帝遗旨。”月色也遮不住他炽热的目光:“臣倾慕陛下。”
将军大胜归来,满朝文武请旨赐婚,他揽住女帝“陛下嫁我”
原来很久之前,他策马从京都出发去岭南,心知肚明他要护送回京的不只是天下之主,还是要与之共度一生的妻子。
我知道我这辈子都要栽在时厥手里了。
后记
“皇姑姑,你怎么能这么写啊。”小皇帝苦着脸。
和时厥成婚不久后,我正式退位给了景凌。
“嘉庆年上元节,皇帝似梦及大水冲了龙王庙,次日醒来龙床惊现山河图。”
我对着这个小鬼做了个鬼脸,“都是你师傅教的好。”
时厥笑得一脸宠溺,拍着我的头:“孺子可教。”又转身把戒尺敲在刚刚写错字的小皇帝脑门上“朽木不可雕也。”
我掩着唇笑,想必靖康的历史上又多了位悲惨的皇帝。(原标题:《女帝难为:臣子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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