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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工

李秋红虽然是中国作协会员,却不是专业作家。几年来出版了五部反响不错的散文集等。一个业余作家,能有这样的创作成果,已经是不小的收获了。

《在路上》,作家出版社 2018年7月出版

秋红的散文集,语言清丽流畅,字里行间散发着勃勃生机,又不乏隽永的韵味。这样的文字特色,不仅仅是语言技术问题,而是作者学养、情感、思想的集中表现。文学语言的基本常识告诉我们,语言的色彩都是情感饱满的体现,凡是作者的情感寡淡,笔下的语言必定寡淡乏味;语言的魅力源于思想的深邃,凡是作者的思想单薄,笔下的语言必定无力苍白。凡是语言美、文字功底深的文章,说明作者的综合素养必定很高。

情感是作家不可或缺的品质。虽然看上去人人都有情感,但作家的情感必须是丰富的、深刻的、博大的,其中一定又不乏悲悯意识。秋红是个情感深厚的人,这源于她长期的个人修养中形成的博爱心理。博爱是一种大爱,不仅爱自己的家人及朋友,还爱人类,爱大自然,爱高山大川,爱花草虫鸟,甚至包容伤害过自己的人——在秋红那儿,仅仅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她更爱正义和真理。这样的情怀不是道德的使然,而是一种信仰,是一种博大宽广的精神境界。唯其拥有了这种崇高的境界,作家最重要的悲悯意识,也就是她的“题中应有之义”了。秋红深邃的悲悯意识贯穿在她的全部作品中,这是读秋红文章给人留下的最深刻最耐人寻味的感受。

思想是文章的灵魂。缺少思想的文章,都是没有生命力的;文章的不朽,其实都是文章中思想的不朽。秋红二十多年前出版的第一部散文集,其中不乏令人荡气回肠之文,今天翻阅,仍感到颇有回味,仍值得一读,其原因就是那些凝聚着作者心血的文章都是有灵魂的,这个灵魂就是思想。德国汉学家顾斌批评中国当代文学乏善可陈,大都是速朽的文字。究其原因就是,没有思想的作者写出的东西,其文必然没有思想,这样的作品又怎能不成为速朽的文字呢?

哲学家海德格尔用了大量的篇幅,试图解释什么是思想,结果也不尽人意。简单说,思想就是看法。只是这种看法必须是前所未有的,又是与众不同的,更是超越世俗、卓尔不群的。所谓超越世俗,就是思想不解决实际问题,所以才有了“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这个人所共知的箴言。思想若不解决实际问题,那思想有什么用呢?凡思想必定:或有大道的哲理,或有逻辑的力量,或有真理的意义,或有审美的价值。当然文学作品中的思想,不同于理论文章中的思想那么一目了然,而是如盐悄然溶化在水里一样看不到,只能感觉到,是真正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秋红的文章饶有韵味,主要是说那些文章当中所深深蕴含着的思想意义。一个作家有思想不是件容易的事,不仅需要有丰厚的学养,更需要像帕斯卡尔所说的“人是一根会思想的芦苇”,这里的“思想”是一种思维方式。凡思想都是“思想”出来的,只是这种“思想”不同于一般的思考,而是一种质疑精神体现在人的思维方式中,即凡事问“为什么?”“为什么?”是思想赖以产生的唯一条件。中国人习惯于凡事问“是什么?”不善于问“为什么?”这是大多数中国作家鲜有思想的根本原因。秋红是一个凡事善于问“为什么?”的人,所以她习惯于“思想”,所以她笔下的文字就多了一份厚重、多了一份丰实和醇厚,字里行间语言的耐读,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了。

秋红看得多写得少,这在当代作家中尤为难能可贵。由于读书博而多,便掌握了丰富的知识,这一点从她的文章中可以明显地看出来。在一定意义上说,所谓文学创作就是驾驭语言的过程,这种驾驭能力是从何而来?这与素日积累的读书有关。从语言创作的原理上看,驾驭语言的能力其实是一种习惯:人在写文章时,行文中不可能考虑什么是主语,什么是谓语,什么是宾语,更不可能考虑如何组织各种从句,也不可能考虑如何措辞造句。实际上,笔下的文字都是来源于作者潜意识里的语言储备,动笔时像泉水般自动地涓涓流淌。这种现象就是通常所说的语言习惯,所谓高超的驾驭语言的能力,就是这种“语言习惯”的娴熟。“语言习惯”怎样才能娴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作者的潜意识里有着丰富的语言储备,语言储备多了,写作时那优美的文字就像炒豆一样纷纷争相往外蹦跳,涌于笔端。毋宁说,这种“丰富的语言储备”是从读书中踏踏实实积累的。(李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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