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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传奇接受一条专访

凤凰传奇，人如其名，

可以说是全中国最“传奇”的组合。

主唱杨魏玲花和搭档曾毅，

1998年成立组合至今23年，

歌曲传唱程度堪称国内之最，

登上央视、各大综艺，深入大街小巷。

更为神奇的是，

他们的粉丝从年轻的95后

到广场舞上的中老年群体，

跨越三代人。

独树一格的最炫民族风，

在整个华语乐坛里，都是不可复制的。

凤凰传奇录制《时光音乐会》节目 ?湖南卫视

手机彩铃、广场舞、综艺、短视频平台等，

凤凰传奇几乎称霸了时代标志性音乐渠道，

多数人眼中的“土味”是他们的流量密码。

今年11月，我们在长沙见到了这个传奇组合，

几乎不接受任何形式专访的他们，

这次破例和我们聊起了

这些年对音乐的理解和看法：

“我们一直在唱歌，

凤凰传奇的歌就是要接地气，

想要把歌唱得高雅一点不都难，

想要土反而有点难。”

撰文 白汶平 责编 邓凯蕾

?湖南卫视

见到凤凰传奇是在湖南卫视的节目《时光音乐会》第七期的录制现场，玲花嘹亮饱满的嗓音，配上曾毅低沉的说唱，把孟庭苇的经典歌曲《往事》唱成了欢快带感的民族风，不但原唱听不出是自己的歌，嘉宾们也忍不住跟着节奏摇摆。

“神改编”成为全场最佳，当期节目播出后有评论就说：最新广场舞歌曲诞生了！

这就是凤凰传奇自带的感染力。

?湖南卫视

成立组合23年，玲花和曾毅相伴出现在每一个舞台上，不分家、不间断地唱歌。近年来，他们“破圈”成为了00后的潮流偶像，不只是央视和各种综艺，就连B站、抖音等平台，只要有凤凰传奇出现，就是流量保证。

曾毅工作时话不多，总是早玲花一步抵达现场，节目录制前要拍摄当期宣传照，他穿着黑色钩花毛衣配白色长裤，坐在以草地为背景的棚里，摄影师请他尽量放松自在，曾毅把手臂枕在脑勺后方仰躺，摆出晒太阳的惬意模样，闭上眼睛静静地露出微笑，入戏程度之深让周围工作人员打趣地说：“好像真的在睡午觉。”

玲花俏皮地说自己是“绿叶”

拍完照片后，曾毅准备回休息室，遇上接在后面拍摄的玲花，两人点个头就各自继续工作。玲花一进棚就和工作人员们打招呼，准备坐在同一个位置上拍照时，工作人员递上了一朵花说：“花姐，要不咱们拿朵花拍吧！” 玲花看了一眼大笑：“要拿也要红的，我不要黄花，要不给我片绿叶吧！”

玲花个性直爽开朗，曾毅相对包容性强也更加沉稳，玲花多次说过，只有曾毅能忍得了自己的脾气，换了别人，不一定能做到。

曾毅经典唱词“留下来”

我们拍摄的地点在休息室旁的隔间，曾毅先到了，正式开始前，我们问他一会是不是能来一小段说唱，他低头想了一下没有回应。后来玲花来了，两人准备好就对着镜头打招呼：“大家好！我们是凤凰传奇。我是玲花、我是曾毅”。

这时曾毅来了个坚定地眼神说：“接下来有最新消息要告诉大家”，连着两句低音“留下来、留下来”，突如其来的一小段说唱让大家都笑了。

玲花拍摄宣传照

玲花对我们说：“做搭档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是也不简单。首先两个人处事态度要彼此真诚，也能彼此包容对方。长期合作的过程中，能不忘初心，永远朝着目标坚守着当初的理想。”

他们口中的初心和理想就是唱歌，这也是他们结下缘份的起点。

时间回到23年前，19岁的曾毅老家在湖南，从小热爱音乐，做了一段时间的家电维修工，辗转到深圳落脚，在“金色歌舞厅”里当音乐总监；同时，来自蒙古的玲花那年18岁，辞掉电器销售员的工作，飞来深圳打工，面试了好几份工作后，来到曾毅的歌舞厅。

“染着一头黄发、穿搭又怪异，这人好丑！”这是玲花对曾毅的第一印象，但曾毅一眼就相中玲花的才华，邀请她来舞厅工作。

最早，他们和另一位同事张洁组成“发神经组合”驻唱演出，直到张洁退出，两人把组合名称改成了“酷火”，因为当时他们很喜欢韩国的“酷龙”组合，开始模仿起他们：曾毅剃光头、玲花染红发还戴鼻环。

“酷火”时期，曾毅承包了所有幕后工作，没钱就去借，同时接起了商演，唱的歌曲都是翻唱的韩文流行歌，玲花用汉字和蒙语做注音，买不起伴唱带，就把麦克风声音调大，盖不过原声，玲花就唱得更大声，也练就了高亢饱满又有力的唱腔。

就这么过了6、7年四处演唱、偶尔拮据的苦日子，玲花和曾毅没有放弃音乐梦想，直到2003年，非典疫情肆虐，社会急需振奋人心的力量。擅长民族歌曲创作的音乐人何沐阳找上玲花，想请她帮忙录制抗击非典的歌。

何沐阳原本想改编旧作《想你的人》，但这首是轻柔的慢歌，无法展现玲花唱腔的爆发力，于是他根据两人组合的风格，加快歌曲节奏融入说唱，最后写出了《月亮之上》，成为当年抗疫最成功的公益歌曲，后来还登上春晚。

2004年，他们参加央视举办的《第11届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获得通俗唱法职业组十佳优秀歌手。很快，《月亮之上》这首歌被广东的唱片公司发掘，原本他们只打算签下玲花一人，一年花500万把她打造成“女版刀郎”，但这个提议被玲花断然拒绝：“我们是组合，要签就一块儿签”。

于是他们共同签下唱片公司，组合名称正式改为“凤凰传奇”，成立没多久就参加了央视节目《星光大道》，一举拿下年终亚军，开始在乐坛里展露头角。

玲花说：“组合成立不久，我们就参加了《星光大道》，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比赛，没时间去想其他事，直到第一张专辑《月亮之上》录制的时候，何沐阳老师第一次提出了’民族流行’这个音乐风格，我们也很幸运通过这种音乐风格，让大家知道我们的音乐。”

何沐阳喜欢在民歌创作中加入中国民族元素，担任了凤凰传奇早期的歌曲制作人，玲花口音重，他就一字一句地纠正，提醒玲花改掉土气唱腔，没想到玲花没改过来，反而让“土”成就了凤凰传奇。

凤凰传奇《月亮之上》

前段时间，凤凰传奇在浙江卫视节目中翻唱《海底》，获得了全场最低分，有个年轻人还大声评论：“你们的歌就是土！金木水火土的土！”，然而这首歌在B站的点击已经破亿。

“以前有个白领在地铁上听我们的歌，结果耳机线掉了，歌直接播放出来，让他非常尴尬，怕被鄙视音乐品位”。这段小故事，玲花分享过好几次，当年她确实因此感到难过。

曾毅在歌曲中多属于陪衬角色，有时只来几个“yo”，后来再遇到歌被说土，他干脆跟着自嘲：“歌土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几句词啊！”

《月亮之上》的造型是凤凰传奇最满意的一套

撇开歌曲不说，两人的土味造型也一直是焦点，保有鲜明的特色，从不随波逐流。

凤凰传奇的首张专辑，玲花在《月亮之上》里穿上了传统蒙古族风格服饰，曾毅则穿着露肩上衣，两人分头遥望。MV又是放马又是牧羊，从黑夜唱到白天，曾毅的“Oh yeah”成为点睛之笔。

市场反响不错，但真正火爆的原因是当年的超女纪佳敏的翻唱。玲花自嘲：怎么原唱的时候没火，反而翻唱就火了呢？

凤凰传奇的广告深入农村

后来，音乐网站主编徐明朝成立宣传公司，一手包揽凤凰传奇的营销包装，甚至到农村刷墙皮广告。后来赶上一波“手机彩铃时代”，凤凰传奇的歌被推上彩铃网站，传遍大街小巷，创下7900万的下载量，迅速霸占了各大音乐榜单冠军。

凤凰传奇经典歌曲《郎的诱惑》

2008年，光头的曾毅在《自由飞翔》的MV里，开着敞篷车、戴着墨镜和大金链耍帅，玲花在车里高歌，任凭风吹乱发丝，要不就是趴在车上卖弄风情。以当时的审美而言，这样看起来确实有点酷，但徐明朝要曾毅不许再留光头，玲花也要换掉叛逆形象，试图从土嗨转型华语乐坛的“潮流国货”。

后来的《郎的诱惑》MV中，曾毅留了头发，在民族风的框架下融合英文歌词：啊哈，you will not get hurt，和你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

凤凰传奇的团队成员长年合作

2009年5月，凤凰传奇发行了第三张专辑《最炫民族风》；2010年发行的单曲《荷塘月色》MV里的五毛特效，各种搞怪效果带来极高话题，总会冲上一波流量高峰。我们好奇地问两人，哪一套造型是两位最满意的？

他们的回答出奇的一致：“月亮之上”。成立组合后，凤凰传奇的造型一直是工作室负责，也有固定的服装师完成搭配，他们尤其满意当时的专辑封面：“因为很民族，很大胆，很先锋，很土味，很难得”。

《时光音乐会》凤凰传奇专场 ?湖南卫视

任贤齐翻唱凤凰传奇的《自由飞翔》?湖南卫视

《时光音乐会》第三期节目，就是凤凰传奇专场，节目要求每一位歌手来宾分别用自己的风格诠释凤凰传奇每一首经典“土味情歌”。

任贤齐把《自由飞翔》唱出了侠气，让人感受到笑傲江湖的快意；郁可唯重新演绎《我从草原来》，少了草原壮阔感，但高潮部分展现歌声穿透力，唱出了歌里的蒙古语，让曾毅特别佩服；许茹芸以空灵飘渺的芸式唱腔演唱《荷塘月色》，柔美的嗓音连玲花都忍不住称赞：这首歌好像更适合你。

但始终，还是凤凰传奇的原唱最特别。相较于如何把歌唱得高雅，如何唱出大众喜欢的“土味”也许是一件更有难度的事情。

凤凰传奇的演唱会每一场都座无虚席

凤凰传奇连续9年登上央视春晚，演唱会也不断重播，2021年的央视总台跨年盛典，收视冠军就是他们表演的《过山》。凤凰传奇仿佛收视保证，只要有他们出现，不管是哪一种形式，都比其他歌手多出好几倍流量。

他们不只是靠营销包装，歌唱的硬实力在一次又一次的演唱会现场得到验证。2013年凤凰传奇在北京工人体育场举办演唱会，4万个座位基本没几个歌手敢在这里开唱，他们做到了，而且几乎座无虚席。

凤凰传奇和交响乐团合作

2014年，凤凰传奇发行专辑《最好的时代》，与中国爱乐乐团举办出道十周年纪念演唱会，在交响乐曲的伴奏之下，更显气势滂礴，到后来与俄罗斯圣彼得堡的塔夫里切斯基交响乐团合作，举办音乐会《让世界听我的》，也是唯一在鸟巢开演唱会不亏钱的歌手。

凤凰传奇登得上音乐殿堂，也入得了农村。广场舞在街头风靡的年代，大妈大爷们伴舞的曲子首选凤凰传奇，玲花笑称自己简直是广场舞推广大使，忍不住感叹“满大街都是我们的歌”；曾毅也曾默默加入广场舞的行列跟着大伙一起乐。

曾经他们对于“彩铃歌手”、“网络歌手”、“广场舞歌手”还有“农业重金属”的封号不是特别满意，但现在觉得这并非坏事，比起土，我们用“接地气”形容凤凰传奇的音乐，他们更为认同。

“接地气这个词非常好，凤凰传奇的歌就是要接地气。土这个词也不算是误解，其实唱歌这个事，高雅一点不难，土反而有点难。重点是音乐要真诚，并不是刻意的追求高雅或者土。”

曾毅拍摄节目宣传照

聊起凤凰传奇的歌词分配，曾毅几乎只有合声，甚至很多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凤凰传奇里有个男的。网上有个段子是这么说的：凤凰传奇演唱会上，曾毅出去吃个外卖再回来，都没人发现他刚刚不见了。

连曾毅都说过，自己在组合里是绿叶的角色。《月亮之上》大火时，他被称为“Oh-yeah哥”；《自由飞翔》推出后，他又被称为“yoyo哥”；《最炫民族风》里的“留下来、留下来”是他让人印象最深的两句词。

凤凰传奇的工作团队告诉我们，“绿叶”的说法源于凤凰传奇早期的作品，当年因为制作人的定位，曾毅的歌词少了一些，算是曾毅为组合做出的个人牺牲。

对曾毅来说，绿叶的状态持续好几年，走在路上没有人认出他，网友曾抛出过很尖锐的问题：曾毅怎么唱了8个yo，就能拿到一半的酬劳？

玲花说：“刚成立组合时，还得靠曾毅借钱才能完成演出，借钱的时候对半分，赚钱了当然也是对半分，凤凰传奇是组合，少了对方都不能有今天”。

有一年在湖南卫视的节目活动中，改让曾毅做主唱，玲花只要合声“woo~”和“恰恰恰”。曾毅笑得眼睛都是半眯的，自信满满外加中气十足；渐渐地，这些年来曾毅的说唱功力也被认可，简直是一位被“yoyo”埋没的说唱歌手。

凤凰传奇对外是“女强男弱”的组合，玲花一直占主导地位，但她很感念两人扶持的过程，尤其是曾毅曾对她说的一句：玲花，你想做什么我都挺你。

走过了组合成员变动、歌唱比赛、转型，多年的风雨展现他们对音乐和梦想的坚持：认真做事的不丢人。现在，凤凰传奇正被更多的年轻人所喜爱。

根据2013年的统计，凤凰传奇的专辑总销量突破600万张以上，传唱度和销量连周杰伦也比不过。

在国内，很少有歌手的歌迷能够年龄层分布这么广——从跳广场舞的中老年人，到B站上的年轻人，我们好奇地问两人是否有什么秘诀。

“音乐传播的渠道很重要，在每个时代，都有标志性的音乐传播渠道或者平台，无论是手机铃声，彩铃，广场舞，综艺节目，还是现在的短视频传播，能够让受众听到我们的歌，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凤凰传奇的团队共同决策工作事务

几年前，抖音火的时候有人邀请玲花拍短视频，但玲花摸不透平台喜好，迟迟没有开展：“被人拉着一块拍还行，但是自己拍，我真是找不着方向，一直没有勇气去做，这次有勇气开了之后，慢慢在水里摸索着。”玲花的抖音号至今已经累积了300万粉丝。

凤凰传奇在B站上用低成本特效重制《荷塘月色》MV

运营了一段时间后，团队发现玲花和曾毅单独出现的视频，反应都没有两人在一块的还要好。幸亏长久以来的合作有了默契，他们相互开得起玩笑，入驻B站后，他们一改抖音的模式化操作，拍摄10分钟以上的视频，还摸透平台受众对土味的态度，发了几条搞笑土味MV，没想到收获了许多年轻人的喜爱。

玲花经常分享和女儿的日常

玲花和曾毅是最好的搭挡，也是好朋友，各自结婚有家庭后，继续回到舞台上携手合作。他们已经不是早年四处奔波的状态，现在的生活状态和心境都有所不同：“我们已经在工作和生活中找到了平衡点，工作结束了就赶紧回家，生活也变得简单，除了唱歌就是休息和健身。”

2022年，他们也计划发一张新专辑，尝试更多年轻人喜欢的曲风和视频作品。如果有可能，两人想把演唱会提到明年的规划里，但应该是一个新形式的演唱会。

“音乐就是我们的梦想，现在我们更希望能继续唱下去，这是一生的梦想，30年、40年之后，凤凰传奇还存在着，还在歌唱。”

部分图片由湖南卫视《时光音乐会》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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