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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铎10卷本长篇回忆录《一蓑烟雨》37:

《一蓑烟雨》

王铎 著

三、干加工活

在临近傍晚,快要吃饭的时候。大花找了个老式红木方凳,上面还铺着蒲团,叫小姑娘坐上去,然后开始给她梳辫子。

大花梳辫子,喜欢用老木梳,不大喜欢当时正在流行的电木梳和塑料梳子。她说,塑料梳子有静电,梳出的头发不慰贴,有时龙弯着,有时挖得头皮不舒服。电木容易藏灰,清洗不干净。还是这把老黄杨木梳最好……都是百岁老太笸箩里的,是人家光绪年间结婚时的嫁妆。

大花还说,百岁老太的头发为什么这么好,不就是黄杨木梳的?

你看,她把小姑娘拽到凳子上:“我给你说,小浪嫚儿,我让你沾沾老奶奶的福。这辈子,保管你头发又粗又密。”

大花梳麻花辫子,那是一绝。中杠一分,黄杨木梳往头发上一插,这就梳起来。边梳边辫边插,用不了几分钟,两条麻花辫就扎好了。

那小姑娘猛地站起身来,来回甩动着麻花辫子,上面还系着紫红的头纲,简直姿势极了。

那个时候的西镇人,对于穿戴的最高评价,就是姿势和摩登。比如——

“你看人家根利他姐姐,穿衣服,向来就是摩登,带着西洋味儿。人家就是穿工作服、劳动布,也是一样摩登。”

另如——

“你看人家环子,就是穿列宁服,也很姿势。要是穿旗袍,那就姿势大了。”

小姑娘梳完了头,回家一照镜子,美滋滋地捧着圆镜子,给她正在拉火烧饭的娘看。她娘挖睺了她一眼道:“快把镜子放下,你当我没有眼?”

小姑娘一想:也是。当娘的亲眼看看不就行了?怎么还非得看镜子呢?八成自己也漂亮糊涂了吧?!看官,不瞒你说,这种洋相西镇人可常出。还有骑着驴找驴的,你信不信?

就说大后院里的小来福吧,他娘在中山路祥云寿服装店站柜台。早晨上班之前,他娘就给他把饭做好了,扣在锅里,等他中午放了学,自己来家吃。他娘怕他吃凉饭,吃坏了胃,还倒了一小盆开水坐在锅里。也没什么好饭,就跟阿尔巴尼亚电影《海岸风雷》上演得一样,就是咸鱼饼子。

结果中午吃饭的时候,刚刚上完了体育课的来福回来了,等到到了门前,坏了,找不着钥匙了。一把铁将军把门,可把这孩子给制服了!

怎么办,孩子只好抹着泪,跑到中山路春和楼的对面祥云寿去找他娘。等找到了他娘,他娘一脸地不高兴,说:“孩子,你不是脖子上挂着把钥匙吗?谁给你弄到脊梁后面去了?”

来福一听,恍然大悟。赶快从脖子后面把钥匙转过来,喃喃地说:“今天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练60米短跑。老师说挂钥匙的同学要把钥匙转到后面去。说怕,跑的时候,手碰到钥匙会打着眼……”

“骑着驴找驴!”他娘吼了一句,“别回去吃了,给你六分钱,到春和楼买个肉火烧吃吧。”

呵呵,在西镇的孩子们中间,像来福这样的故事,几乎是谁都发生过。不是西镇的孩子傻大二虎痴,是当孩子的太认实了,脑子不知道拐弯儿。

还是那个八十多岁,打着竹板儿,给人算卦的曹爷爷说得好:“要不——他们都是孩子嘛?不犯错——还能叫孩子?”

哎哟,他这话,西镇人可都记住了。人家曹爷爷家住挪庄,是西镇清朝时代的老坐地户。谁敢和他背位儿(青岛话:背道而驰的意思)?人家还是个瞎汉,就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不犯错,还能叫孩子——

真是掷地有声啊,西镇人服了!这句话,实际上保护了西镇的孩子们。所以,西镇的孩子们比别地方的孩子皮,这可是千真万确的。

那时的头纲,除去用来扎辫子,还用来“翻面单”。青岛人称床单为面单。床单的铺法有多种多样,可以正面铺,也可以反过来铺。可以折叠起来铺,也可以包着枕头、被来铺。所以,翻面单与铺面单很相似。

可是,“翻面单”作为一种游戏,尽管来源于铺面单,但由于头纲的使用,其趣味和花样就有所翻新的提升。

我从小就是“翻面单”的能手。一是手指头长,二是从手腕到十指非常灵活,三是从四方到西镇,从西镇到东镇,再到水清沟、沧口,只要能去翻的地方,几乎都去过。在我看来,数着干商业、站柜台的那些女士翻得好,也就是“一枝花”翻得好。

对了,那位先生问了:“什么叫‘一枝花’?”

呵呵,不是老青岛,你还真不知道。所谓“一枝花”,来源于老青岛商业系统一个顺口溜。道是:

百货一枝花,

饮食胖娃娃。

蔬菜母夜叉,

煤店亚非拉。

那么,什么叫“百货一枝花”呢?人们都知道,花是以漂亮著称。百货公司的女人,都是站柜台的。由于工作环境一尘不染,所以她们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故称“一枝花”。也有在商业系统一枝独秀的意思。

“饮食胖娃娃”,说的是饮食系统的女人,由于整天和餐饮打交道,要吃什么都有,并且嘴闲不着,所以个个都吃得胖墩墩的,这就是“胖娃娃”的来历。

为什么说“蔬菜”成了“母夜叉”?说来也真形象。在青岛菜店里工作的女人,不是卖菜耍秤杆子的,就是晃当着尖刀割肉的,还有拿着各种竹提、金属提打油、拎醋的,剩下的就是手拿弯鱼叉穿鱼的。她们耍起这些个家把什儿,活像守海的母夜叉一样。

“煤店亚非拉”就更有意思了。在“文革”时期,“亚非拉”这个词知名度很高。好多马路上的大广告牌子和宣传画上,都画着“亚非拉人民团结在一起”的英雄形象。可是,如果细看,便会发现,这些英雄形象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他们都是有色人种。

所以,画家们都将“亚非拉”画成“黄”、“黑”、“棕”三种色彩的人物形象。这与煤店里那些卖煤的人,肤色也非常相似。你想想,你整天家与煤打交道,让煤给顾沾得全都黑不流囚的,不像“亚非拉”像谁?当然,这四句顺口溜只是一种夸张和形容,但这也是商业系统的一种分类。

那,为什么“翻面单”这游戏“一枝花”翻得好?其主要原因乃是她们本身就卖头纲、扯头纲的,对于头纲的性能最明白。再加上有事没事儿地整天家翻,互相比赛,互相传播新花样,所以她们技艺高超是不言而喻的。

不仅如此。有时,卖剩的头纲不够长度了,就等于下脚料,她们还利用业余时间将其编织成了一个个塑料小玩具。诸如一只小黄鹿、一匹小红马、一只绿铮铮的小青蛙、一只小白兔、一只小黑狗和一头老母猪等等,花样数不胜数。

当然也有编织唐僧、孙悟空和猪八戒的,还有编织京剧《红灯记》里铁路工人李玉和提的那盏“红灯”形象的。西镇的女人手巧,什么都会用头纲编织。令我最最最最感叹的是,她们还会编织海洋生物,如海豹、海豚、虎鲸、金枪鱼、鲨鱼、老板鱼、八带蛸、螃蟹和海星等等。我记得有人还用了蓝白两种颜色的头纲,编过一匹活灵活现的小斑马,那种撒开四蹄,在非洲大草原上奔跑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我的母亲手也很巧。她当小学老师,整天家上课、备课、参加教研和做学生家访,忙得不可开交。尤其是到了“文革”初期,当时还有许多会和政治学习,都必须参加。

就是这么忙,她还花了一个礼拜天的小半天,用头纲给我编织好一只小红鹿和一颗小红五星,叫我拴到钥匙环上。哎呀,母亲当时把它们摆到了我家的窗台上,夕阳一照,一只小红鹿发现了一颗红五星,它们通体透明、放着瑰丽的光晕,仔细一看,简直就是一个神话世界……

到了“文革”最盛的时候,那是1968年,我还看到不少用牙膏盖做的“红灯”。这种小“红灯”,是用五个黑盖摞起来当“红灯”的主体,一只红盖当正在发亮的红灯,很传神,很讨人喜欢。

幸运的是,当我去四方北岭电厂宿舍姥姥家的时候,我四姨正与姥姥絮棉被,是她衣兜里掏出来,送给我的。

四姨当时举着这盏小“红灯”这样说:“你看——这个小‘红灯’怎么样?”

“哟——”我捧在手里连连感叹:“真像!”

“现在牙膏皮卖二分钱,牙膏盖儿没人要。你看人家,变废为宝了。”

从这件小事上,我懂得了世界上原来并没废物。也许你的废物,就是人家的宝物。

回家之后,我就找了不少牙膏盖儿,给小伙伴们做了好几盏小“红灯”。可是,总感觉没有人家做得好。于是,我就把人家的拆了,仔细一看。原来人家的牙膏盖儿,都是经过精选的。如最下面是灯座,盖儿要大上一圈;最上面的,要找一个长扭盖儿;中间一排,也都是同一种型号和牌子的。不说了,精细之处,才见功夫。

母亲可有趣了。就是为了我喜欢她做的头纲小鹿。有一天,她中午回来吃饭。让我捧着小手,闭上眼睛,说:“我不叫你睁眼,你可别睁眼啊!”

我说:“好。”

只觉得她的大手往我的小手里一扣。睁眼看时,但见手心里有七八只小鹿,也都是用头纲做的。不过,这些小鹿都不是编的,而是把头纲剪断了,又很巧妙地粘在一起的。每只小鹿,仅比花生米大不了多少,且有模有样,神色各异,太精美了!

用头纲“翻面单”,是我从三四岁开始的。那是我在姥姥家吊铺上,跟四姨和小姨学的。

学会之后,我就拿着一根红头纲,在四方北山电厂宿舍里,到处找孩子翻。两人在对翻的时候,首先由一人撑出的图案就是“面单”。别人一插手,再继续翻下去就是“面条儿”、“大茅房”、“篮桥”、“鸟窝”、“钻石”、“双杠”等等,还有“喇叭”、“降落伞”、“天安门”和“红太阳放光芒”等等。“翻面单”的诀窍在于,你要找出容易脱扣的地方,这是对方设定的陷阱。其他,只要你有构思,有想法,你就可以永远翻下去。有时,我与对方比赛到最后,“面单”由于多次翻来翻去,结也越来越小,最后都变成围着四个指头的结了。

到了这时,对方就会说:“我都插不进指头了,没法儿翻了。这盘不算,再来——”

“再来就再来——”我也从来不服输,呵呵。

头纲除了用来“翻面单”,还可以拴套在五个手指上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这个游戏的窍门是,你要懂得怎样做头纲的活扣。“小偷”可以是一个或多个手指,玩起来,非常讨巧。

还有,那个时候,好像随处都会捡到头纲。好像每次上体育课时,我们男生跟在女同学后面,围着教学楼跑圈儿的时候,都会发现一卷红、一卷绿,或一卷紫的头纲。不用说,这就是刚才跑圈儿的那些女同学掉的。

只等上课铃一响,老师便举着头纲说:“这是谁的头纲?早晨没梳头就来了?呵呵……”

看官,你知道老师为什么说早晨梳不梳头的缘故吗?

原来,刚梳好的辫子,都是紧紧的,一般是不会掉头纲的。可如果你早晨起来晚了,来不及梳头,睡了一宿的觉,辫子自然就松了。一般要好的女孩子,都会快速用清水抿一抿头发和辫子,再将头纲重新扎一下,才能上学。

那个时候,在上学的路上,女孩子一边走一边重新扎头纲的情景,常常能够见到。但是,只要不是早晨刚梳的辫子,一跑步,头纲还是会掉的。原因是一旦松了的发辫,如果不重新辫紧,就会越来越松,这叫做“破劲”。所以,老师才会这么说。

可是,每当这个时候,上去领头纲的女孩子,都会低着头、红着脸回到位上,招来全班同学们的一阵哄堂大笑。(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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