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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晓曦

他咳嗽了一声,清理了一下嗓子,说:“就这一盘爆炒年糕的讲究。先将年糕下水汆熟,浸泡在凉水中;再将葱姜蒜下锅爆香,再将五花腊肉切成薄皮下锅翻炒出油,然后,”他顿了顿,“再将腊月里腌制的咸猪肝切成薄皮下锅一同翻炒。搁黄酒,酱油,红辣椒丁,冰糖末,年糕淋干冷水,倒入锅里一同翻炒拌匀。起锅时,淋上麻油。不仅仅是添上香味,主要是上光,”他看了看吴漆匠。“装盘,撒上几根芫荽。白青红黄绿紫,色香味形俱到。”钱澡堂面有得色的样子。

那时候,乡民们不仅吃苦耐劳,而且心灵手巧,会干活,也会享受生活

轮到下首的周铁匠。铁匠常年挥汗抡锤,一个不留神,就伤风感冒,于是,铁匠说道:“铁匠我来讲一讲药铺里头的讲究。伤风感冒了,就来点炮姜,搁上红糖,喝饱一肚子,然后上床捂紧被子,出一身臭汗,就不再头重脚轻了。”铁匠讲的,大体上也是实话,可酒席上的众匠人,却不依不饶的,因为喝姜汤驱寒,黄口孺子都晓得,算不上什么讲究和窍门。于是,铁匠只得喝下满满三大杯。

街坊们都吃的喝的尽兴,天色黯了下来,账房吩咐,在四周挂上了四盏汽灯,连同那高高在上的月亮,场面上宛如有了五盏明晃晃的灯。

河面上又有了动静,原来是管家梁五爷自运漕押运山货粮食回来。那位留在酒席上的操无为口音的船家,看来跟梁五爷很有些面熟,跨上前半步,连声打招呼问候。

“鲍圩那边,有一冲二折的地租没收齐,”管家接过账房递上来的酒,一仰脖子灌了下去。“少交了十担稻子,佃户家折了人丁。”兵荒马乱的年月,横病暴死的,见怪不怪。

“免了他的吧,”大爷说。

“可,那是三爷的地,”管家在分辨。

梁家弟兄三人,老二幼年夭折,这个老三,在外面当差,多少年才回来一次,副官马弁的,声势不小。他们早年就分了家产,不过,老三的一应产业租赋,都由大爷代为收管。

东家沉吟不语。

“在焦湖南,撞上了这个,”管家打袖筒里舒展出四个手指头。“他们劫走了两船稻子,还有几箱土杂山货。不过,”管家顿了顿,“他们留下了四百袁大头。”身旁的那个无为佬船家,抄起竹筷夹菜,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其实正戳起耳朵聚精会神的在偷听。打日本鬼子的时候,国民革命军在江北有一支新近改编的队伍,在焦湖(巢湖)一带活动频繁,出没不定,时不时的,就主动出击,骚扰几下,闹得日本人十分不自在。

“到底是官兵还是匪兵呢?”梁润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那,你就收下啦?”

“他们也跟日本人过不去的,所以,我就不想收下。不过,他们执意要给,我也就不好硬推搪,怕激怒了他们,就……”管家五爷嗫嚅着。管家梁五爷三十刚出头,为人精明实在,做事干净利索,整个梁府的产业,给他打理的风生水起的。梁府上下,没有不佩服他的,街坊上提到梁五爷,也都直竖起大拇指,交口称赞。

“没事。做的没错。这样吧,不要动那四百块洋钱,下回过焦湖时,用那笔钱给他们捎些药品过去。”梁润泰为人处世,宽容豁达而且留有余地,他可不想为一些锱铢小利,开罪了那些明火执仗的家伙。

“在过河口时,日本人抢了两船粮食,不过,早就料定他们会卡在河口的,特别为他们备下的粮食,掺杂了糠稻稗穗的,实打实的不过十担粮食。”管家小心翼翼的说。

那无为佬的眉毛抖了一下。正在这时候,麒麟桥上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人叫狗咬的,来了好几个日本鬼子。酒席上顿时就鸦雀无声的,几个孩子,吓得直往大人的怀里钻。梁东家见状,心中一个咯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见他搁下酒杯,双手在衣襟上按了按,抹去几道不太显眼的皱褶,转过身来,推开身后的条凳,一个大步跨出来,迎了上去。

“太星(太君),请客不如撞客,水酒一杯,不成敬意。”他不紧不慢地说。

“你的,见过这个?”为首的大太星,汉话说的还行,右手把握着王八盒子,左手比划出四个手指头。“一个外乡人,由水路过来的。”

“都是左邻右舍的,来给犬子做满月。哪里来的那个?”他也照模学样的比划着。“你瞧,这个是郑老太,那个是老姑奶奶。这边的是周铁匠,还有吴白漆,就是那个爱赌钱,推牌九的。那边是……”梁润泰一边在做介绍,一边挪动身子,把船老大给遮挡起来。竹棚孙掌柜的见状,也端起酒杯,装成敬酒的姿态。

日本人很是不耐烦地连连摆手,伸手划开梁润泰,一头冲到船老大身边。船老大有些紧张,顺势就装成有些害怕的样子。东家便佯咳一声,怪罪地叱责道:“老三怎么还傻坐着,快起来给太星敬酒!”一面又满脸推笑地对鬼子说,“本家的梁三,只会出些粗力,干些粗活,胆子贼小,胆小怕事。有失礼数,有失礼数!”

日本鬼子眼珠子骨突突的转,什么也没查到,一句话也没说,气咻咻地转身就走,却又抽了抽鼻子,盯着桌子上的酒碗,顿了顿,仿佛踌躇了片刻,终于忍不住,端起碗来一仰脖子,一干而尽,抹一抹嘴巴,‘蹭蹭蹭’地踏着麒麟桥上的青石板,到河对面去了。

管家梁润初紧紧抿着嘴站在一旁,见船老大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顺手打衣袋里抽出一条白手绢,借着装做在斟酒,往船老大前面一丢,好像谁也没有在意。梁润泰没说话,微微地摇了摇脑袋,一句话也不说,接过账房递上来的酒瓶,给管家倒上满满一碗酒。抬起头来,大声说道:“四邻父老们,润泰这里,让伙计们连夜舂好这刚收上来的新米,每家送上新米一斗,绿豆一升。敬请各位笑纳。新花藕刚下市,塘里的荷叶正招摇的很吶,”他笑了笑,“每家再奉送几张荷叶,剁碎了熬新米绿豆粥,败火清心润肺去毒。这,也是管家的一片心意。”

起风了,天上就变了颜色,刚才还湛蓝蓝的,霎时间便布上了云翳。那一堆堆的乌云,自东山方向滚滚而来,沉闷的雷声,掠过清冽的烔河水,震的人耳鼓作痒。原本平静的水面,皴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纹。老柳树的苗条枝干,顿时就失去了端庄贤淑的优雅,像酒后失德的醉汉,收束不住,癫狂的舞动起来。风太大,把满头的云,转瞬间就给吹个无影无踪。

润泰东家觉得有些疲惫,用双手揉了揉面颊,跟随在身后的罗大先生说,“没看见二先生。下午人多嘈杂,现在到堂屋里,清净的很,把二先生叫过来,喝一杯水酒。想听他拉一段胡琴。”一边吩咐下人又摆上杯盘碗筷,现成的酒菜,陆续端上桌子。

其实,二先生过来已经两个时辰了,是账房叫人给接过来的。却再也不肯入席,就在下厨,小琪姑娘提过来满满一食盒的菜肴,他一个人,自斟自饮的,倒是十分雅静。二先生高挑个头,面容清癯,不论春夏秋冬,成天就穿一领长褂。聪明过人,过耳成颂过目不忘,心灵手巧的,拉的一手好胡琴。可惜的是,感了风寒,一场大病,连日高烧,就坏了一双灵动的眼睛。大先生对这个弟弟,也是有法无法的,有事没事的,就把自己读过的阴阳八卦,星象命书,像《滴天髓》、《卜筮正宗》、《河洛理数》、《梅花易数》之类,解读给他听,有时候自己忙,照料不过来,就让两个学生冯明涛李定礼帮忙读给他听。好歹两个小家伙科班出身,读书的根底扎实。二先生悟性极高,一学就会,而且常常举一反三,悟彻就里。久而久之,看相算命的名声,比起大先生,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又有人在敲门,这深更半夜的。听那不紧不慢的门环响,估计不会是歹人。两个家丁领着那个船家无为佬,来到二进的堂屋。

“看到府上依然灯火通明的,”无为佬不紧不慢的说,“不揣冒昧,再过来叨扰。”他略带羞色的样子。“五爷在五湖四海的常来常往,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叫何启明,祖籍庐江,八岁时迁居无为,一直水上为家,四处飘零。五爷,那年在裕溪河口,有幸会过五爷。”见有人让座,何启明也不客气,落落大方的坐下来,拿眼睛看定梁五爷。

管家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顿了顿神,也没接过话头,只是满满的斟上酒,站起身来,一仰脖子给干了。那姓何的,也是仗义,也站将起来一干而尽。

“好酒!”船家何启明赞不绝口的。“敢问老东家,这是哪里酿制的烧酒?”对于下午酒桌是发生的那桩插曲,何老大只字不提,梁润泰自然也不是半吊子的角色,不去揭人家的伤疤,权当没发生那回事。不过,两人还是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

梁润泰本来就觉得有些累了,本想请二先生过来拉个曲子,解解乏。见得客人好言相问,不便驳了人家的面子,客气地应道:“看来何老大性情中人,海量。润泰再陪敬一杯,”说着,就干了杯中的酒。

罗大先生接过话头:“何先生,梁府门外的麒麟石桥,桥下流淌的便是烔河水。溯源往北,有个村落,叫老醩坊,何姓,说起来应该是你本家。那里地势比较高,盛产五谷杂粮,何门一姓,数代以酿制烧酒为业。在这焦湖以北,说得上是小有名气的了。”

“这么香醇厚烈的烧酒,难道就没有个招牌字号吗?”船家老何顿时就感兴趣。

“呔,都是些实实在在的种田的,酿出好酒,也练出了好酒量,至于其他的事情,还当真就没有人去琢磨。”

“也是,”何启明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能不能引见一二,放空船回下江,刚好可以捎带一些,”麒麟桥头的码头上, 何老大的船工们在卸下江南的土特产,把江木和毛竹拖拉上岸,估计要折腾个一到两天的。

管家跟东家耳语了片刻,说道:“刚好后院还有几十缸去年的陈酒,东家说匀出十缸,奉送何老大。”

“不成不成,”船家连忙站起来谢绝。“竹棚孙掌柜的账上,启明我只有四百块银元,权作酒资,也不晓得够也不够。”不等管家接上话,又开口说道:“还有,敢请老东家给烧酒取个名号。”

梁润泰想了想,微微点头,下人便托过来笔砚纸笺。“老夫就僭越了,”他嘴巴这么说,笔下一挥而就。大家都伸过脑袋,好奇的看。只见纸笺上写着:‘烔炀河老醩坊’六个端方的大字。

“何先生肯定晓得,这‘河’与‘何’,本为一出。故而没用烔炀何氏烧酒这样的字眼,那样就未免落了俗套。这何氏一门,秦时与韩姓同出,这,”他顿了顿,“想必何老弟是家底门清的。”端起茶来呷了一口,“上好的银屏炒青,谢了。”这是在感谢下午何老大送过来的茶叶。

下厨用一只荷叶攒边的大鱼海托盘,端上来无为板鸭,是船老大下午送过来的。托盘一头,一只水灵的新鲜莲子盘,居间破开,一高一低的,依偎着,就彰显出‘并蒂莲头秋水晚,一声鸭叫到船家’的别致的风味。瞧那精致的刀工,雅致的瓷盘,自然烘托出梁府的做派。

何启明自然明白。自秦以来,庐江何氏一脉,繁衍迁徙江南江北。何氏祖公姓韩,欲杀秦王,未果,自黄河一路逃窜至扬子江畔,本以为远离中原,平安无事了。那一日,正在庐江泥汊小镇边的江边独步,感慨时运不济,壮志未酬。就看见里正乡保领着四个北方衣着的差人,一路冲他这边赶来。猝不及防的,真正是后有追兵,前无去路,便喟然长叹,准备束手待缚,引颈就戮。

那公干的,张口就问:姓甚名谁,给俺报将上来!

祖公一听,原来公差并不是专程来缉拿他的。大喜过望,本准备按编造好的故事,再复述一遍,好蒙混过关。转而一想,这个里正,是庐江边的泥汊镇人氏,自己的北方口音,岂不露馅。便锁起唇舌,以手中之竹杖,指了指眼前冰棱嶙峋的河汊。古人讲究节气,行不改姓坐不更名。那意思是:鄙人姓韩(寒)。

呔,大冷的天,原来是个姓河的。俺们要捉拿的是一个姓韩的要犯。姓河的,与你无干!公差误以为祖公姓河。

自此,祖公便以讹传讹,更姓为 “河”,又觉得,以“河”为姓,无稽可考,便去“水”从“人”,改为“何”姓。

想到这,何老大展颜一笑,“就是‘烔炀河老醩坊’!好!梁府真不愧是焦湖名门,先生学养沉着,船工何某人再次有礼了。”说着,踢开座椅,就要下拜的意思。

梁先生哪里肯接这么样的大礼,忙不迭起身,稽首对拜,大有些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情怀。这何老大,朝东家说道:

“梁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东家微微一笑起身,身边的账房连忙帮着挪开那沉重的红木太师椅子。

在耳房门边,船老大从前胸口袋里, 掏出一块玉坠,“船家以船为家,本来也拿不出什么玩物来。再者,也不知小爷满月之喜,就唐突了,”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玉坠递过去。“这个坠子,是家母传给我的。要我佩戴在前胸,形影不离。倒是一件稀罕物。送给小爷,做个念想。”

东家迟疑了片刻。接过那玉,还带着船老大的体温。那是一块上好的羊脂软玉,精工雕錾成一只仙鹤,墨色的玉皮,打磨出鹤翅,珍贵的是那鹤顶,一点鲜红的玉皮,光泽照人。仙鹤用金丝钮盘托着,雍容华贵。只是,那鹤,呈卷缩状,有些不得施展的拘束。

“太过珍贵了,别折了犬子,”东家先是推辞。

“东家晓得,船上营生,漂泊不定。搁在贵府,果真是件宝物,倒也是物置其所了。”

“那,恭敬不如从命,老夫代为收存。”

侧身立在一旁的二先生,这时候缓步走过来,萝卜头紧挨在一旁。只听得他拖着略带沙哑的嗓门,慢声细语地说道:

“泽木公子喜庆之时,又有客人远道来访,瞎子这里有礼了。怎么着,拉上一曲,为公子添喜,也为客人助兴。”

说着,便拉了一曲《良宵》,音色饱满,时而悠扬,时而轻诉,苍老处显出激昂,低吟时饱蘸激情。又拉了一首《月夜》,也是刘天华的曲子。都是大先生自外地带回家乡的。二先生悟性好,照着大先生口中哼出的曲谱,演练出掺杂着自己情感的曲调来。(待续)

最忆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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