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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乔治·迈克尔（George Micheal）去世后，

LGBT公益组织Stonewall发推悼念称：

安息吧，

乔治·迈克尔，

你曾鼓舞众人，

你的音乐会代替你活在（LGBT）群体心间。

站在当下，

很难想象二十多年前一位巨星公开出柜会面临怎样的阻力。

而迈克尔与性取向斗争的经历，

无疑鼓舞了从瑞奇·马丁到亚当·兰伯特、从特洛伊·希文到Lil Nas X等后来者“勇敢做自己”。

乔治·迈克尔走了多少路，

才成为“同志偶像”？

文

王小毛

编

利维坦

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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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

我不得不扮演

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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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

人

lil Nas X

大卫·鲍伊和埃尔顿·约翰总是半真半假地以雌雄同体的形象示人，二者也都早在上世纪70年代就公开谈论自己的双性恋倾向。然而，

“勇敢做自己”

的男性明星得以被主流媒体所接受，哪怕他首张专辑都还没有发布，这种事情早二十年都是难以想象的。

瑞奇·马丁（Ricky Martin）在2010年宣布自己是一名“骄傲的同性恋者”，此前他的性取向曾遭受了数年的怀疑，芭芭拉·沃尔特斯（Barbara·Walters）那段臭名昭著的采访令他至今无法放下。马丁乘风破浪的背后离不开一群忠实的女性粉丝，他的电动马达臀令她们疯狂。

而他备受瞩目也并非毫无理由，这位来自波多黎各的歌手的首张英文专辑就让他直上云霄，就在他发布这张专辑的前一年，英国歌星乔治·迈克尔（George·Micheal）被指在比佛利山庄的一间公厕向便衣警察招嫖被捕，从而被迫出柜。尽管仍能在英国继续从事音乐表演，但迈克尔在美国的事业一落千丈。

美国观众对迈克尔的初印象来自威猛乐队1984年的热门歌曲《走之前叫醒我（Wake Me Up Before You Go-Go）》的MV，他身着蓝白相间的热裤，洋红色的上衣，戴着一双荧光黄手套，在大特写镜头中“搔首弄姿”地跳着舞。

80年代是爱出风头的人的天地，对男性艺人——尤其是来自大洋彼岸的男性艺人——也一样，而从他的眼线和耳环中人们无从得知他的性取向。

短短几年后，这一标志性形象便被他在一支MV中胡子拉碴的样子所取代。该MV出自他的

首张个人专辑《信仰（Faith）》

，他披着皮衣，脚踩钢趾牛仔靴，戴着墨镜，穿着超紧身牛仔裤抖动双臀，令万千观众着迷不已。

迈克尔用这些象征阳刚之气的衣着装饰打消了异性恋观众对他性取向的怀疑，然而事后看来，如果这是下意识的做法，那么反而表明他

有意误导

观众。当时，他正在和模特兼化妆师凯西·郑谈恋爱，但在私下却自称双性恋。

凯西·郑Kathy Jeung（左）

为什么说乔治·迈克尔的《父亲形象》有着政治性、颠覆性的吸引力？

Faith 封面

就在2004年，迈克尔似乎认同是“父亲的缺席”和“母亲的溺爱”等老生常谈的环境因素使他成为酷儿，因此，《信仰》中大热的《父亲形象》成为一首值得好好研究的宝藏单曲。

撇开把爱、犯罪和“用婴儿般的眼睛看着我”这样的歌词并置在一起不谈，在《父亲形象》这首歌中迈克尔本人扮演了代理父母的角色。众所周知，在同性恋社群中盛行“Daddy”文化，那么他走到这一步虽然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也并非无迹可循。

seventeen 封面

2018年，特洛伊·希文发了一首叫《十七岁》的歌，他在歌曲中回忆自己与一位年长男子在Grindr上的邂逅。包括这位澳大利亚唱作者在内的新一代LGBTQ艺人有幸成长于当今时代，可以说，越来越多的网络链接和曝光度让他们得以免于数年蹉跎。

《十七岁》很明显与性有关，但同时也关乎自我探索，而迈克尔那代同性恋在他们的性格形成时期往往

被剥夺了这一权利。

直到1990年《撇除偏见去听（第一辑）（Listen Without Prejudice Vol. 1）》这张不受重视的专辑发行，迈克尔对于自我认同的纠结在作品中表现得更为明显。代词的替换使《牛仔和天使（Cowboys and Angels）》这首歌暧昧不明，这对他的性向流动一方面更隐晦，一方面又更确凿。

Listen Without Prejudice封面

特别是《自由的90年代》中，迈克尔私人的挣扎和职业的困境混杂在了一起。不仅仅是因为这两个问题同时发生，还因为二者本来就密不可分。当他唱着“我不得不扮演另一个人”时，他既是在公然同自己过去那副招贴画般的形象决裂，也是在表达对自我实现的极度渴求。

最终，迈克尔对于自由的忠诚宣誓——“我不会让你失望/所以不要放弃我/我情愿在原地等待”——并未得到美国公众的回应，唱片公司也置之不理。而迈克尔试图与唱片公司解绑的事一度闹得人尽皆知。

这一争端让迈克尔的职业生涯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好几年之中只有零零星星的音乐作品，其中包括关注艾滋病的选集《火热与舞动（Red Hot + Dance）》，他的《你真的想知道吗》被收录其中。这首关于安全性行为的歌表面上介于欢快的流行歌和赞美曲风格的浩室音乐之间，却给了迈克尔故弄玄虚玩文字游戏的机会。

他在歌里唱到：

“如果你了解每一个女人，

我了解每一个男人，

我们或许撑不到牵手这一关。”

随后，他又把歌词中的“男人”和“女人”颠倒过来。

现年26岁的希万说，他在成长过程中没有办法理解迈克尔。

他和利尔在他们的音乐中对同性恋欲望的刻画方式是欢乐的，没有内疚的，这与他们出生的年代里少有且晦涩的关于同性恋经历的歌曲相去甚远。

Troye Sivan

1998年，艾滋病大流行到达顶峰，我（原文作者Sal Cinquemani，《Slant》杂志创始人，编辑）的性意识也开始觉醒，与此同时，迈克尔发布了令人期待已久的第三张专辑《成熟（Older）》。我们这一代人被学校和媒体教导同性恋的生活是危险的、悲伤的、痛苦的，而这张专辑强化了这种短视的观点。

迈克尔的爱人，巴西时装设计师安塞尔莫·费莱帕1993年死于艾滋病。迈克尔的悲痛几乎渗透到挽歌的每一个凄凉音符中。《面对着孩子的耶稣（Jesus to a Child）》和《你曾被爱（You Have Been Loved）》分别描写了迈克尔本人的心死与安塞尔莫的母亲所失去的。后者歌词中写道：“我没有儿女/我孑然一身。”

安塞尔莫·费莱帕（Anselmo Feleppa）和迈克尔

在艾滋病大流行中幸存的男同性恋往往患上某种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们不断怀疑他们的爱人和朋友死去而自己逃脱了死亡是不公正的。《成熟》中《快餐爱情》和《白费力气》两首热门歌曲描绘了对集体创伤的截然不同的反应。

《快餐爱情》

用怀旧且闷骚的迪斯科曲风赞美一夜情，这种曲风流行于一夜情还不足以致命的年代。

这首歌对异性恋的压迫予以反击：

“My friends got their ladies, they all have babies

我的朋友纷纷娶妻生子

But I just wanna have some fun

而我只想找点乐子

Fastlove封面

但也暴露了迈克尔其实是用贪图享乐掩饰自己的痛苦：

“In the absence of security, I made my way into the night

我不顾安危，独自走进黑夜

Stupid Cupid keeps on callin’ me, but I see nothin’ in his eyes

爱神对我胡乱放箭，眼中却没有真情”

Spinning the Wheel封面

而在《白费力气》中，种种性行为如同俄罗斯转盘，迈克尔将自己描绘为被遗落在家的情人，他在等待中纳闷：“你说‘给我点时间我保证改过自新/给我点时间我会再次让你绝望’/但我不已愿再如此。”

在接下来的《这并不重要（It Doesn’t Really Matter）》中，迈克尔又回到他对所谓传统家庭观的摒弃，同时又承认自己仍然渴望稳定。他在歌中坦承：“我改变自己的名字，以便逃离那些渴望从你身上继承的东西。”

公开出柜的同性恋歌手亚当·兰伯特将出柜称为“一种反抗行为”。

尽管迈克尔在他那个年代的社会风俗下没有多少选择，他在《去外面（Outside）》的MV中也没有表现出懊悔的样子。这支MV问世于他首张大获成功的专辑发布后几个月。

迈克尔在其中穿着警察制服，试图为“公厕猎艳（cottaging）”

（注：男同性恋者在公共卫生间寻找性伴侣的行为）

甚至更广泛的公共场所性行为去污名化。

Outside封面

类似的是，2004年发行的《怪胎！（Freeek！）》也采用了同性恋社群不太为人所知的元素，其中出现了一场网络性爱幻想和网络摄像头暴露狂的虚拟现实之旅。

迈克尔出柜后迅速成为同性恋偶像，但他对此并不情愿。初恋的逝世让他备受折磨，同时他还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他是靠伪装成另一个人来取得巨大成功的。他被封印在“乔治·迈克尔”这个他自己虚构出来的化身之中。

2011年接受《赫芬顿邮报》采访时，迈克尔说道：“回过头来看，假如我早些出柜无疑会带来损害。我没有意识到我在多大程度上保护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讽刺的是，仅仅三年之后，他的英国同胞萨姆·史密斯（Sam·Smith）就因不愿显得过于保护自己的职业生涯而出柜。

2004年，迈克尔发布了最后一张录音室专辑《耐心（Patience）》，其中一首民谣《我的母亲有一位兄弟》与他据说深柜的叔叔有关。这位叔叔自杀于迈克尔出生的那天。

Patience封面

迈克尔当时似乎下定决心不能重蹈叔叔的覆辙，他在歌中唱道：“我发誓既然自由已成现实/我将为你细细品尝。”然而，他在抑郁中苦苦挣扎，以至于新千禧年后染上毒瘾，并被数次拘留。

在2008年《早安美国》的一次采访中，迈克尔曾称感觉自己受到“诅咒”。2016年圣诞节当日，迈克尔逝世，据称死因是心脏衰竭。

人们很容易将这位享年 53 岁的艺术家的生与死描述为一场悲剧，然而，在他人生的最后几年里，他曾努力找寻着一线希望。

White Light

在2012年发行的单曲《白色光芒》中他唱到：“我还活着，还有许多事情想要完成。”这可以看作是想要为失去的时间做出弥补的一句宣言。

最终，乔治斯·基里亚科斯·帕纳约图（Georgios Kyriacos Panayiotou，乔治·迈克尔出生时的原名）或许没能找到利尔·纳斯·X在MV中描绘的同性恋乌托邦；但如果没有他，也许根本就不会有《蒙特罗》这首歌。

Reference：

https://www.rollingstone.com/music/music-features/gay-icon-george-michael-lil-nas-x-1191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