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判断一个已婚男人心里有你,已婚男人把已婚女人放心里已婚男人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来自作者的话:我的姥姥现在 90 岁了,她经历了许多的事情,命运非常坎坷。在当时那个年代她做出的一些选择,以及她的坚持深深触动着我,我想把她的故事讲给大家听,在那样的年代,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庄里,有一个叫秀凤的女孩把握住了自己芦苇一般随风飘摇的命。
我的姥姥生于 1931 年,如今已 90 岁高龄。
这会,她半倚在炕上,伸到我这边的脚有点畸形,当年裹脚裹到一半赶上了解放就松开了,脚底板算是保住了。我让姥姥讲讲自己的故事。
姥姥的眼皮全耷拉下来了,听我这样问,眉毛使劲往上挑着,说:“俺名儿叫王秀凤。”
(王秀凤,作者提供)
1. “团圆,团圆”
秀凤 4 岁没了娘。她爹擦猎枪时,走火打死了她娘。那时秀凤在娘的怀里睡得正香,咣的一声吵醒了她。这声枪响成了她苦难一生的开场白。
“俺娘正月死的,六月份俺就有了后娘,刚结婚俺爹就跑天津了,把俺俩扔给她。后娘才二十出头,没当过妈,腊月里给俺姊妹俩在地上用凉水洗光腚。”
秀凤爹有地主成分,斗地主的时候秀凤爹带着后娘和他们的孩子下了关外。11岁的秀凤被送去别村当媳妇,男人是爹挑的:“他家祖祖辈辈是贫农,跟着他有盼头儿”,秀凤就这么被送走了。
“在男人那边,街坊邻居见面就‘团圆、团圆’地叫我,团圆算什么名字,我不愿意听他们这么叫俺,在他家待了半年俺就跑了,跑回家跟着奶奶。11月份来的,六月份趁村里有人结婚摆酒,俺就跑了。”
(注:“团圆”在当时是童养媳的代称)
在家里待了两年,等父亲和后娘从关外回来,秀凤又被送回男人家。
在他家,秀凤不被当人看,推碾子倒磨,全是她的活,吃不饱饭和挨婆婆打,向来是常事。
“他(男人)嘛也主不得,俺哭他就随着俺一起哭,说摊上这样的爹娘他也没办法,让我熬着。有一次他出去学习,许给俺一件衣裳,后来,是揣了两块布回来,到他娘跟前却不敢直接说是给俺买的,他指望他娘说‘给你媳妇儿吧’。布裁好了,一件穿到了他娘身上,一件穿到了他妹妹身上,俺身上穿的还是结婚带来的那套。跟着他三年,到头来连件衣裳也没有。1950 年婚姻法颁布,那一年俺19,拖着他到了城里办了离婚。”
那一年离婚不叫离婚,叫休妻。秀凤跑到城里,逼着男人休了自己。
拿着离婚证,秀凤就彻底没了家。
但秀凤好像从来没有过家,娘的怀抱是她的家,可是四岁的时候娘就死了。原来的家现在是后娘和爹的家,离了婚之后,秀凤爹说她敢踏进这家门一步就打死她。
2.一根轻飘飘的芦苇,在跟风对抗
村里有个老大娘心疼秀凤,给她腾出了个住处。
有天,秀凤提着两个水桶去村头井里打水,秀凤长得娇小,站在井口让人分不清究竟是水桶往井底拽她还是她往上提水桶。
忽然间,扽直的绳子上突然出现了一双男人的手,水桶被拉上来了。
秀凤被吓到了,不是因为突然出现在旁边的傻大个,而是因为从小到大头一次有人伸手帮她。
那是天儿的手,他跟他娘来这村里串亲戚,碰见秀凤就好像上天安排一样。
“等我回去,一个外村的大婶子过来了,问‘你哪里的闺女’,俺说’俺曹屯的’。她说‘俺姑家在曹屯,说二秃子嘛样,我说那是俺爸爸。她说还是亲家呢,别在这儿了,上那边去吧。她说家里也不说媳妇了,你跟着你表哥吧。”
天儿就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婶子的儿子,是秀凤的远房表哥,也是我的姥爷。
3. 离家越来越远
秀凤本来就无依无靠,跟着表姑总比住在外人家好,于是就随他们去了三十里铺。
还是这一年,秀凤 19,天儿 20,两人结婚了。
结婚那天,秀凤的亲人一个都没来。她爹的脸被丢尽了,和她断绝了关系。尽管秀凤早就知道选择离婚意味着什么,可等到了那天真的来了,秀凤承受不住。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天一稍黑,秀凤就能看到西边偏房里坐着个一身红衣的新媳妇儿,晚上秀凤不敢出屋门,拉着天儿的手说“你家有个小媳妇,穿着红衣裳”。
他们知道秀凤染上疯病了,请来了会治疯子的刘喇叭行针。刘喇叭说是因为之前秀凤晚上在路上哭,她娘放心不下就跟上她了。刘喇叭治了段时间,秀凤看不到偏房里的女人了。
秀凤的病好了,也怀孕了。秀凤常摸着自己的肚子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然也当娘了。
天儿给牛羊看病,在镇上养牲畜,秀凤就在家里操持家务,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好。
一次夜里,秀凤肚子饿了,天儿起来给她做了一碗鸡蛋汤。他娘惊醒看到,暴跳如雷,对于两人的感情升温,她早就心怀不满。她觉得秀凤抢走了自己的儿子。
天儿的娘指着他鼻子告诉他:“要媳妇儿就别要娘了”。秀凤和天儿去城里玩了一圈儿,回来跟他娘说离了。
过两天,天儿的娘看秀凤没有要搬走的意思,手里拿了圈麻绳站到她面前说:“你不走,我今天就吊死在你面前”。
秀凤走的那天是三月十五,肚子里的孩子五个月,她提着包袱往姐姐在蔡村的朋友家走,心里还想着临走时和天儿的对话,天儿说要她照顾好自己,等娘过了气头立马就把她接回家来,说着说着一个大男人眼泪就哗哗地流下来,秀凤打趣着说:“又不是不回来了,哭啥嘛。”
秀凤离家越来越远,可没想到,这一别会是七年。
4. 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
几天后蔡村唱戏,村里的人都去看戏,秀凤自己留在了家里。天黑了,秀凤刚准备躺下休息,几个人就撞开了大门闯了进来。
“那男的把俺抢去了,他家一个村长,一个乡支书,把俺抢去了。晚上跟捆猪似的把俺捆去了。”
那一年秀凤 20,那个男人 40。他哥是村长,他嫂子是乡支书。关秀凤的屋子离着天儿的家就只有 2 里地,但秀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跟人家睡觉就挨揍,摸着啥就用啥打,那男的往死里打俺。他娘总跟俺说‘闺女,认命吧,认命吧’,村里的人都巴结官儿怕官儿,没有一个人敢管,告都没地方告!发信儿让他们来抢我的叫谢英才,是大队上的一条狗,一个村长陆有杰、一个乡支书、一个谢英才,他们三个勾搭的这事儿。”
个把月后,村里的百事通告诉天儿说:“人家把媳妇儿抢去了!跟着西边的陆秃子了!”天儿束手无策,秀凤就在身边不远,却好像阴阳两隔一般。别人上门介绍媳妇给他,他总是一句话:“我等着秀凤”。
秀凤在陆家生下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姑娘,起名叫英子。在令人发指的虐待下,秀凤又被迫为陆家生养了两个儿子,才有了自由活动的权利。
整整七年,陆家觉得秀凤认了,肯定不会跑了,就把她安排到了大队工作,成了妇女主任。显然,他们还不够了解秀凤。
没过多久,上面派下来的驻村干部住进了村子里。
“一个住村的干部,女的,叫李义荣。跟她处了段时间,俺俩熟了,俺就跟着她一块儿上茅房,把陆家怎么把俺抢来的、怎么打的俺全告诉她了。
村干部气坏了,说:‘我还纳闷大姐怎么跟着他的呢,我给你写信,你拿着这信去找沙阳的皮区长,找张忠南,他俩能帮你办了这事儿。’”
七年,秀凤终于等来了机会。拿着李义荣的信,秀凤一样一样地把钱、衣服、干粮收拾起来,包袱不能太大,要容易藏,方便跑。
到计划好的那天晚上,秀凤一直瞪着眼,直到所有人都睡熟。
她挎着包袱,使劲往里塞了塞兜里的信,抱起睡梦中的大女儿,像无数次梦到的那样,迈出了陆家的门。她们两个要走到沙阳村,皮区长住在那里。
月光洒在路面上,路在发光。秀凤担心后半夜他们发现了会追过来,她握着女儿的小手加快步子往前赶路。天蒙蒙亮的时候,娘俩到了。
信交到了皮区长手里,秀凤哭着控诉陆家的横行霸道。
“他一拍桌子站起来了,‘好啊陆有杰,哪个村长办这样的事,也没登记,嘛也没有’。俺告诉他他们怎么才肯把我放出来的,告诉他俺不吃不喝,俺被打得嘛样,他气得手一直敲桌子”。
被绑来的那天晚上,秀凤蜷在地上骂,“君子报仇,十年也不晚”,陆家谁也没把这话当真。皮区长和张忠南拿到信后没多久命令就下来了,撤了陆有杰和他媳妇的职务并开除党籍。
陆秃子因强抢民女,直接去吃牢饭了。
5.执掌命运之舵
第二天,皮区长带着秀凤去了城里,去办离婚。
这地方她来过三次,第一次是政策刚下来,她来办离婚,第二次是和天儿结婚,几个月后她又在这里“假离婚”。
七年了,秀凤又站到了这里。一进去她就看到了天儿,他俩的再次相遇也充满了戏剧性:是区长派人捎信儿让他来这儿的,天儿接着信儿后骑着车子就狂蹬来了。
两个人脸对着脸,眼泪不断地涌出来,像是一场积攒了整个夏天的暴雨。
陆秃子被押来了。秀凤这边和他离了婚,那边直接和天儿登了记。
“见了面俺俩就直接下东北了,他自己头里走,先去东北找事儿干,俺给他寄的褥子被子,寄完第二天俺就带着老大走了,坐火车去的,俺俩在厂子里给人家做活,拔树苗、种树,住在厂子里。”
这么多年后,秀凤在遥远的东北,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姥姥不说话了,突然的沉默让我从那个遥远的年代抽离出来。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秀凤,看着她浑浊的眼睛,我试图想象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这双眼睛曾经常常充斥着泪水和恐惧,此刻却是平静又坚毅。
姥姥抽走了伸到我这边的脚,掀开被子要去上厕所。她身下垫的尿垫已经湿透了,我起身给她换了个新的。
“为啥不穿个尿不湿呢姥姥,你来回上厕所也喘,穿上直接躺着上厕所就行了。”“躺着尿不出来。”这是秀凤坚持的体面。
等她坐回原来的位置,歇了好一会儿终于不呼呼的大喘气了。秀凤老了,可这个犟劲儿和从前一模一样的。
秀凤和天儿这辈子养育了八个孩子,家里有一个大大的院子,日子简单又清贫。
虽然命运总是不肯放过这个娇小的女人:66 岁因病切除了全部的胆囊和胰腺,被医生告知最多再活十年;68 岁脑血栓拴住了半边身子,半瘫在床,同一年,天儿因为肺病咳血走了;大儿媳在大涝那年上吊了,撇下了两个还没成年的儿子,没过几年,儿子也因为车祸走了。
收到儿子的死讯,秀凤竟然站了起来。天儿不在了,儿子也走了,她不能让家垮,她是经历了何等的波折才有了这样一个家,在命运的风暴面前,就算是一根小小的芦苇也得拼了命地把握自己的方向。
于是,68 岁的秀凤拖着不方便的腿脚,撑起了这个家,让两个孙子在这个大院子里长大,成家、立业。秀凤活到了九十岁,用实力打破了医生的“预言”。
历经千难万险,秀凤终于坐到了这里。向我缓缓叙述着故事,而我也终于明白,她的归属,不仅仅是窗外这个宽敞明亮的大院子,更是狂风骤雨中也要把握自己命运的执着。
当秀凤将双手置于命运之舵上,当她哪怕要横劈世俗、反抗时代也要自己选择活着的姿态时,她就已经找到了归属。
故事讲完,已到傍晚,我举起手里的相机,给秀凤拍了一张照片。
妈妈在一旁看到,说照片里的秀凤太过严肃,一点都不和蔼可亲,像个小凶老太太,可我不这么认为,秀凤一生战斗,在我的心里,她是一位百战不殆的将军战士。照片里的秀凤,那不屑的神态仿佛在对命运对她发起的一次又一次的挑战说:“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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