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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问题已经成为全国人民关心的焦点话题。近日来不管是前恒大首席经济学家任泽平的央行印2万亿鼓励生育，还是厦门大学教授赵燕菁建议生育数量和养老金挂钩，惩罚少生育的人，都引起了全网的热议。不过显而易见，这些讨论的前提都是中国人口出生率继续下滑已经成为共识。

国家统计局1月17日发布的数据进一步证实了这种预期。2021年年末全国人口141260万人，比上年末仅增加48万人。全年出生人口1062万人，人口出生率为7.52‰；死亡人口1014万人，人口死亡率为7.18‰；人口自然增长率为0.34‰。

2021年中国出生人口和出生率双双创下1949年以来新低，并且出生率和死亡率很接近，总人口接近零增长。如果不采取措施，2022年中国人口就会出现负增长。

同样按国家统计局口径，2020年出生人口1200万人，人口出生率为8.50‰，相比2019年，减少了265万人，出生率也下降了1.98‰。

在全面二孩政策后，2016年中国出生人口出现了明显增长后，从2017年到2021年已经连续五年下滑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中国人不爱生育了？

一、房价加速赶顶，年轻人最大的压力来自买房

在2016年房地产市场因为宏观调控短暂低潮期后，2017年到2021年中国房价出现了最后一波赶顶行情。房价终于涨到让年轻人望而生畏的地步了。 如今除了少数毕业能进入互联网大厂的码农和部分金融业精英，大部分年轻人的工资在房价面前都有点拿不出手了。

以中国改革开放的代表性城市深圳为例，深圳住房均价在2016年刚爬上5万元/平方米，到了2020年已经接近9万/平方米了。2021年深圳房价继续稳中有升。

房贷不仅拿走了年轻人收入的大头，还是年轻人焦虑和压力的主要来源，在心理上产生巨大的负面作用。对中国年轻人来说，高房价是最有效的避孕药。

不管男性还是女性，在深圳这样的一线城市里，最重要的事都是搞钱，多生孩子是个太多奢侈的想法。

二、新冠疫情限制了生育热情

新冠肺炎疫情从2019年底出现到现在已经超过两年时间了。疫情初期，人们还调侃，夫妻双方难得地不能出门，必须长时间在一起，又没其他什么正事可做，十个月后必然是生育高峰。但很显然，事实正好相反，疫情后的居家并没有让生育率提高。

新冠疫情从两方面影响了年轻人的生育热情。

首先，因为疫情，大部分人的收入都受到影响了。尤其是旅游、餐饮、航空、酒店等服务性行业，能保住就业岗位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生一个孩子，人们首先考虑的是能不能养得起孩子，收入上能不能提供足够的保障。显然，疫情之下，收入受影响的群体并没有什么生育积极性。

其次是疫情下由于各个城市不时地出现新冠确诊病例，人们担心去医院有被感染的风险，药店买药也受到一定限制。这使得育龄人群担心一旦怀孕，在出行和医疗上会有很多不便，而选择延后生育。近期西安等多个城市都出现了孕妇因为就医被拒诊或耽误时间而流产的事情，就很能说明问题。

三、生育主体代际更替，90后育龄人口较80后减少3成

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中国女性的平均生育年龄已达29.13岁。90后已经取代80后成为中国的生育主体人群。

根据人口普查数据，80后人口2.28亿，90后1.74亿，00后1.47亿，80后是一波人口洪峰，90后比80后少了30.68%，00后比90后少了19.39%。

也就是说按比例来说，90后的育龄人口数量就比以前80后为主时减少了超过三成。按80后生育高峰时的平均出生人口1600万来计算，减少30%,为1120万。

2020年出生人口1200万人，22021年

出生人口1062万人，可以看做是在1120万附近波动，这样也就能理解中国出生人口连续下降的原因了。

十四五时期生育旺盛期的妇女规模在加速下降，将从2020年的1.41亿降低到2025年的1.11亿，年均减少620万。其中2021年15-49岁育龄妇女比上年减少约500万人，21-35岁生育旺盛期的育龄妇女减少约300万人。

四、孩子抚养、教育成本居高不下

80后的童年，可能父母根本就没花什么钱也就养大了。但现在的孩子，一出生，奶粉钱都要花掉工薪阶层工资的大头了。教育就更加是个无底洞，中国式教育家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加上社会内卷，多少钱砸进去都不一定有用。其他的费用都不敢算。即便普通家庭，

培养一个孩子从出生到大学毕业可能都需要上百万。

考虑到中国大部分人的收入其实并不高，国家统计局2019年数据，中国

低收入组和中间偏下收入组共40%家庭户对应的人口为6.1亿人，年人均收入为11485元，月人均收入近1000元。对这些低收入家庭来说，养一个孩子都很难提供有竞争力的教育，何况要生二胎、三胎呢？

再看人口死亡率。中国的人均寿命大约77.3岁。那么现在去世的老年人大概出生于20世纪四十年代。民国时期，中国人口高出生率、高死亡率，一般认为抗战初期是4.5亿，到1949年建国时是5.4亿。建国后人口稳步增长，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开始快速增长。

由于育龄女性人数在减少，出生人口逐步下降，而每年死亡人口会继续增长，所以未来几年出现人口负增长已经很难避免。

五、低生育率是全球普遍现象

不只是我国，低生育率在如今世界范围内都已是普遍现象。深层次原因与经济发展水平、女性劳动参与率提高和权利意识觉醒、人口流动性增强、避孕方法普及、生活方式变迁、生育观念和养育模式变化有关。

越是经济越发达的国家，生育率越低。目前全球203个国家和地区中，有84个国家和地区总和生育率低于2.1的更替水平，发达国家普遍处于低生育水平或超低生育水平。其中德国、意大利、俄罗斯等国早已出现了人口负增长。

而在东亚文化圈内，韩国生育率全球最低，2021年人口已经出现负增长，总人口5175万人，比2020年的5184万减少了9万人。日本2020年出生人口也创下百年来新低，日本2010年人口峰值1.28亿人，到2021年只有不到1.25亿了，从十年前就开始负增长了。

海峡对岸的中国台湾省也是同样的情况。台湾省2021年出生人数153820人，创下史上最低。2021年台湾省总人口2337.5万人，比2020年减少近18.6万人。台湾省每月的出生人口数量都低于死亡人口数量。

鼓励生育是一项系统工程，急不得，更不能出台太激进的政策，像任泽平的印钱生娃和赵燕菁的惩罚性养老金政策都是要不得的。涉及到经济补贴时要深入论证、精准施策，补贴太多国家和地方财政负担不起，也会违反经济规律，补贴少了则起不到刺激作用。

我国需要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将生育支持融入经济社会发展各项政策，不断降低生育成本、完善女性就业权益保障、解决育龄女性的后顾之忧。要从婚嫁、生育、养育、教育全方位构建生育友好的社会大环境。

而人口短期的负增长也并不可怕，按照人口普查结果，我国在2010年后出现了一波生育高峰，育龄人口在2030年后就会重新出现增长。加上国家的各种鼓励生育政策，中国的人口问题也有望软着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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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院：杨飞，经济学博士，高校教师，深度观察产业经济与财经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