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学爱得平淡，未必无情无义爱的平淡未必无情无义

#2021开年演讲#

参考资料：道客巴巴：《非常“大摆渡”》；工人日报：沈阳铁路局沈阳客运段T12次列车迎战冰雪服务旅客纪实；京华时报：T12次受困京广线6昼夜 乘务员把餐食让给旅客

不要忘了，我们是有着光荣传统的英雄列车！

沈阳北站站台

2008年1月25日7时整，一列旅客车从沈阳北站（位于辽宁省沈阳市沈河区的一等车站）准点出发，该列车执行的是由沈阳北站前往广州东站（位于广东省广州市天河区的特等车站）的T12/13次旅客列车的运行任务（出发时车次为代表上行方向的T12，到北京后车次转为代表下行方向的T13）。列车编组车厢18辆，全部由当时最先进的、配属于沈阳铁路局沈阳车辆段的25T型客车车厢组成，1号车厢为XL25T行李车厢、2号至11号车厢为YW25T型硬卧车厢、12号至13号车厢为RW25T型软卧车厢、14号车厢为CA25T型餐车车厢、15号至18号车厢为YZ2T型硬座车厢。出发时负责牵引列车的本务机车为配属于沈阳铁路局沈阳机务段的韶山9G型电力机车，客车乘务由沈阳铁路局沈阳客运段“三八”包乘组的39名列车员组成，除了4辆硬座车厢的8名列车员是男性外，其余的列车员全部是平均年龄23岁的女青年，她们当中年龄最小的只有19岁。当班列车长为时年28岁、年资8年的杨月和时年40岁的韩玉华。另外还有乘警组和检车组成员25名，客车乘务组总共69名。

按照分工，南下的T12/13次由杨月当班，回程的T14/11次则由韩玉华接替。按照运行图，如果运行准点的话，这列搭载千余名乘客的列车将在28小时01分后也就是1月26日11时01分抵达广州东站。

牵引客车车厢的韶山7C型电力机车

YZ25T型硬座车厢

YW25T型硬卧车厢，我们的火车站

CA25T型餐车车厢，我们的火车站

XL25T型行李车厢。我们的火车站

T12次列车也是一趟拥有一份沉甸甸荣誉的列车，也是沈阳铁路局为之骄傲的王牌列车。49年前的1959年7月22日，T12次的前身12次特快列车深夜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围困在沈山线上，在所停留的铁路桥出现路基穿孔、极有可能被洪水冲垮前果断倒车后退，从而挽救了一车旅客的生命（列车刚退出铁路桥面，路桥就被洪水冲毁）。在接下来的三天三夜，面对桥梁坍塌，线路中断，漫山遍野的洪水呼啸而来的危急情况，列车全体乘务人员在列车长张敏媛的带领下发动群众团结乘客，克服重重困难，在确保乘客安全的同时还救助了沿途数百受灾群众，直到等到救援。这段经历后来被搬上银幕，成就了经典老电影《12次列车》（《12次列车》的故事请看本厂长死里逃生患难之下见真情，电影《12次列车》讲述的那个感人故事

一文），同时12次也被铁道部授予“英雄列车”的光荣称号，1988年，该列车获得铁道部颁发的“红旗列车”称号，到2008年时，T12/13、T11/14次列车（2007年4月17日后往返于北京和沈阳的原T11/12次停运，原往返于沈阳和广州的T91/94、T92/93次列车被改名为T12/13、T11/14次并继承原T11/12次的全部荣誉和称号）已经连续20年蝉联“红旗列车”这一荣誉。可谓是一列履历光彩照人的“明星列车”。

2008年1月3日起，中国的华东、华中、华南、西南、西北广大地区都遭遇了罕见的大规模低温、雨雪、冰冻等自然灾害天气。上海、江苏、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广东、广西、重庆、四川、贵州、云南、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等2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均不同程度受到灾害影响。

在出发的时候，T12次列车包乘组已经预计到这次南下之路肯定不会好走，因此做了一些额外的准备，比如多备了一定数量的餐料、干粮、被服等物品以应不时之需。

当列车从沈阳北站出发后，一路高速行驶，一切都很正常，似乎感觉所谓的冰灾雪灾也不过如此。但是，想得很好，现实却很惨——

1月27日3时15分，按照准点运行图，这个时候列车非但应该已经抵达广州东站，而且还应该已经在回程的半道上了，但实际上的这个时候，自打过了郑州站后就开始一路走走停停、车次已经变更成T13次的列车（此时负责牵引的本务机车是配属于广铁集团的韶山7C型电力机车）却被迫停在京广线岳阳至长沙区间段K1479+800处的黄秀桥站（位于湖南省岳阳市岳阳县黄沙街镇黄秀村的四等车站），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原因不言而喻：前方路线因为郴州电网塔架因结冰过重而发生坍塌，高压线被垮塌的塔架拉断，导致京广线郴州段的电气化接触网供电全部瘫痪，所有依靠电力机车牵引的列车一时间全部被迫趴窝。

黄秀桥站

黄秀桥站站牌

列车长杨月和韩玉华在列车刚停在黄秀桥站时曾一起结伴到到车站值班室询问开车时间，值班员的回答是5时左右开车。

……

可到5时，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允许发车的指令。运转车长告诉两位列车长：刚接到通知，前方电网出现故障，开车时间不明确。

此时，车上的乘客陆续醒来，发现列车此时停在一个平时绝不可能停的小车站时情绪立刻发生了变化。车厢里四处响起“列车为什么晚点”和“到底什么时候开车”的询问声，也难怪他们情绪激动，因为此时列车已经晚点了将近15个小时（从抵达广州东站的原定时间开始算）。

当班列车长杨月敏感地意识到列车必须早做准备。再次向段里汇报了情况以后，她在5时30分召开了列车客运、乘警、检车“三乘”会。确定了“确保旅客安全、确保列车防火安全、确保列车秩序稳定、确保旅客喝上水、吃上饭”的“四个确保”。同时，针对列车长时间晚点容易产生的突发问题制定了四个应急预案，成立了后勤治安保障组和医疗救护组。

在这些措施的作用下，当T13次列车于10时08分终于获准离开黄秀桥站时，全车秩序井然，乘客们高兴的欢呼声回荡车厢，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列车继续前进更让人高兴的事情。

1月27日15时10分，T13次列车从长沙站（位于湖南省长沙市芙蓉区的特等车站）开出，乘客们此时仿佛看到了希望，因为按照T12/13次的运行图，过了长沙站后只要再经停郴州站（位于湖南省郴州市北湖区的一等车站），就能抵达广州东站了。

但是没想到，困难才刚刚开始。

这一路又是如同蜗牛爬一般地走走停停，列车几乎把出长沙后的新开铺、黑石铺、大托铺、易家湾等站停了个遍，随后列车在驶入位于京广线株洲至衡阳区间段K1747+200处的大浦街站（位于湖南省衡阳市衡东县大浦镇的四等车站）后就被迫再度长时间停车，而且这一停就停了10小时45分钟！1月28日0时50分连电力供应都宣告中断，车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杨月联系大浦街站值班员，得到的答复是“电网故障，何时供电不清楚”。

大浦街站卫星图

T12/13次列车是直供电列车，不像内燃机车牵引的旅客列车还要加挂一辆KD25型空调发电车厢，而此时列车长杨月是多么希望此时能给她一辆KD25车厢啊。没有电，车厢的换气和供暖系统也宣告罢工，眼下正值深夜，是气温最低的时候，一旦冻坏了车上的老人和孩子怎么办？

KD25K型空调发电车，我们的火车站

杨月在打电话联系株洲车务段赶紧派人到大浦街站为T13次列车补充水和食品后返回列车，立即动员全体乘务员把一切能御寒的物品都找出来，立刻给硬卧和软卧车上的老人和孩子加盖了棉被。硬座车厢里因为人多倒是可以抱团取暖，但人们的情绪却比卧铺车厢更加紧张，列车员们一面安慰旅客不要慌乱，一面提醒大家注意保暖，甚至还把身上的棉大衣脱下来给了发抖状况最为明显的几名乘客御寒。

即便如此，早就被长时间晚点和长时间的封闭空间、寒冷而浑浊的空气压抑得难以忍受的乘客并不领情，种种压抑转化成不满和愤怒不分青红皂白的发泄到了这些年轻的列车员头上。而列车员们不能还嘴、不能急眼，还得陪着笑脸，只能默默忍受着。

当这些年轻的列车员接到列车长广播召集来到行李车厢开会，年轻的姑娘们刚进行李车就哭成了一团，太委屈了，平均23岁的年纪，在各自父母眼里谁不是贴心的小棉袄，如今却在这被当成孙子一般吆五喝六，这天灾又不是她们的锅，凭什么呀。

“不要忘了，我们是有着光荣传统的英雄列车！遇到困难就流眼泪，这是英雄列车的样子吗？”

声音来自列车长杨月——

此时此刻，唯一可以提振士气、平定人心的手段就只剩下“革命传统教育”了。

49年前战胜洪水后留影的12次列车“三八”包乘组全体成员

开创英雄列车精神的第一代英雄列车列车长张敏媛（中）和列车党支部全体成员的合影

“49年前，老一代"三八"组面对洪水，连死神都能战胜，难道我们今天连一点委屈都战胜不了吗？”

“姑娘们，铁路就应该安全、舒适、正点把旅客输送到目的地，这是我们的责任。旅客的急躁、埋怨、询问的态度我们应该理解。”

说到此处，哭声停止了。此时此刻，没有什么能比“英雄列车”和“红旗列车”的荣誉感更能鼓舞列车员人心和士气的了。

杨月接着又强调，第一，要换位思考，站在旅客的角度想问题，真正做到理解旅客；第二，要保持乐观和镇定的形象，任何时候都不许在旅客面前流泪；第三，为了避免再次陷入被动，遇到晚点在旅客面前尽量不说具体开车时间；第四，要大力宣传T12次列车的光荣传统，用实际行动让旅客相信我们一定会尽职尽责，营造温馨的旅途环境。

……

在接下来的停车等待时间中，广播员王钦通过列车广播向乘客讲述了12次列车的光荣历史——

“亲爱的旅客朋友，您知道吗，我们所值乘的T12次列车是具有光荣传统的列车，49年前，曾与洪水搏斗，用生命和汗水谱写了英雄的诗篇。那是1959年7月22日，辽宁省西部暴雨成灾，引发山洪，T12次列车被困在绥中县境内的一座铁路桥上，值乘的就是“三八”乘务组。当时，列车长带领“三八”组的姐妹们临危不惧，顽强拼搏，指挥列车退到了一个高坡上。列车刚从桥上退出，那座桥就被呼啸而来的洪水冲毁了，就这样，我们的列车挽救了全列612名旅客的生命，还从洪水中抢救出350多名受灾的群众……T12次的传统没有丢，T12次的精神没有变……今天，我们遇到了五十年不遇的冰雪灾害，虽然不像49年前的洪水那样惊心动魄，但同样也考验着我们T12次人，考验着我们“三八”乘务组的姐妹们。在这里，我们郑重承诺，我们一定要继承和发扬T12次人的光荣传统和负责精神，与全体旅客同呼吸，共命运，战胜自然灾害，圆满地完成安全输送旅客回家过年的光荣任务。”

与此同时，一本讲述12次列车英雄事迹的画册从一节车厢传到另一节车厢，经历过那个年代的老年乘客感慨万千，未曾经历那个年代的后辈们则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乘坐的是一趟英雄的列车，不由得对列车员们多了几分信任和敬重。

同时，列车广播在播放流行歌曲、相声、小品以缓解乘客焦躁情绪的同时不断在整点播放有关南方受灾和救灾情况以及铁道部在中央的统筹下正全力调派机车和车厢抢运乘客并全力抢修线路的情况，顿时理解了国家也不容易、而且国家也正在全力地帮助他们，情绪也不那么激动了，对列车员的工作也变得配合多了，再有个别情绪激动骂粗口时就会有其他乘客呵斥之：“别吵了，这些姑娘也不容易啊。”

有了乘客的理解，车厢内的暖意也逐渐“升温”，有的车厢开始表演唱歌、小品等节目，这些节目用专业的眼光自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但在此时此刻却能给车厢带来难得的欢笑；有的车厢给当天生日的乘客唱起生日歌；还有的车厢干脆为原本打算在广州结婚的一对新人办起了列车上的婚礼：没有婚纱，没有婚礼进行曲，但有一整车厢近百名乘客的掌声还有几个小乘客充当的花童，特殊的婚礼与众不同。

列车值班员李萍因为来回帮助给乘客的手机充电（最多的时候要同时照看30多部手机）、为了防止旅客拿错手机，她在每部手机上都贴上纸条，遇到手机铃声响起，马上把手机拿起来，给它的主人送过去。最后她干脆被乘客取了个外号——“信息天使”。

在大浦街站困顿了10小时45分钟后，得到株洲车务段物资补给、以及负责“摆渡”的内燃机车到位后，T13次列车总算离开了大浦街站继续前行。一路上虽然还是走走停停，但好歹没有再出现在一个车站长时间停靠等候的困局，对于车上的千余名乘客来说，广州是越来越近了。

牵引旅客列车的韶山8型电力机车

韶山9G型电力机车

2008年1月28日12时26分，T13次列车在配属于广铁集团广州机务段的韶山8型电力机车（也可能是韶山9G型电力机车）的牵引下缓缓驶入该趟旅客列车的终点站——广州东站。总运行时间77小时26分钟，比图定时间晚点49小时25分钟。

广州东站站台

当T13次列车的乘客如释重负地下车离站后，“红旗列车”的列车员们却一点也没有放松的心情，因为她们接到命令，列车必须在1个小时内完成整备，随后执行由广州东站返回沈阳北站的T14/11次特快旅客列车的运行任务。面对广州东站人山人海的等候人群，“英雄列车”的包乘组们意识到：北上的回程将比南下的去程更加艰难。

欲知“英雄列车”回程之路究竟如何？且听本厂长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