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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葬礼

清末到新中国成立的几十年里,中国社会一直长期处在动荡混乱的状态中。所谓乱世出英雄,军阀林立、派别争斗,自然是无数人挤破头去争一个头名。但真正的英雄往往并不如此,即使努力做事发声,为的也不是这个头名,而是千千万万的普通人。

一个英雄,生命的逝去大概能够标志着一个时代的开始或结束,那时候,这样的人屈指可数。乱世里,不是军人,就是政客,因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老百姓根本的生活

他不一样。

他不是军人,不是政客,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他说的话、做的事,也没有影响到老百姓的吃穿住行。他不富有,也不贫穷,唯一优于大多数人的,仅仅是凭着写的几行字得到的社会地位。

但他的离开,宣告着文艺上一个激流勇进、百花齐放的时代落幕,另一个染上颜色、泾渭分明的时代开始。也宣告着中国人民的民族精神从觉醒,到真正站起来,“从今往后,中国人会永远记住他的名字”。

1936年10月19日清晨,上海一处弄堂内的房子里,书桌上放着一封信,收信人是离这处房子不远的“内山书店”的老板内山完造,信上写着:

“出乎意料之外,从半夜起,哮喘又发作起来了。因此已不能践十点钟的约,很对不起。”

这句话,是鲁迅的绝笔。

早上五点,鲁迅在家中逝世,跟着鲁迅生活的许广平将这个消息通知给了鲁迅的几位挚友。内山完造离鲁迅住处只有几百米,听闻消息后立刻赶了过来。来到鲁迅床边时,鲁迅已经紧紧闭上了眼睛。

内山完造看了看许广平,又看了看鲁迅,失去挚友的悲伤冲上头脑,令他“欲哭却无泪”。他握着鲁迅的手,又摸了摸鲁迅的额头,都还有温度,但呼吸已经永远停了下去。

“我用一只手握着先生的手,一只手按在先生的额上,温味渐渐地消失下去了。”

没过多久,萧军也红着眼睛赶来了。这位称鲁迅是“自己父辈”的东北大汉,一路穿过已经赶到的众人,直接冲到鲁迅的床前,跪了下去。接着,萧军嚎啕大哭。

(鲁迅 周海婴 许广平)

另一个在哭着的,是鲁迅的儿子周海婴,那时候他刚刚七岁。鲁迅离世一个多小时后,周海婴才从梦里醒来,一睁开眼睛,仆人许妈就把他抱了起来,说:

爸爸呒了,侬现在勿要下楼去。

小小的周海婴哪里听得进去,疯也似的冲下楼。父亲正躺在床上,面色蜡黄,脸颊消瘦,双目紧闭。

萧军跪在窗前嚎啕不止,众人都陷入在一种巨大的沉痛里,没有人说话。这时候许广平开口,劝住了萧军,平静地说:

“不要哭了,我们做事吧。”

鲁迅生前的好友们陆陆续续都来了。宋庆龄、茅盾、蔡元培……大家开始准备起鲁迅的一切后事,如何发布讣告、联系殡仪馆、何时出殡、何时追悼会……那种强烈的沉痛被刻意压制着,他们知道鲁迅对于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克制着内心的悲伤。

鲁迅的治丧委员会名单是:宋庆龄、矛盾、马相伯、内山完造、史沫特莱、沈钧儒、萧参、周作人、周建人。

(宋庆龄)

随后,众人拟了一份讣告,紧急发给报社,报社也紧急打印,刊登在上海中文和日文的报纸上。内容是:

鲁迅(周树人)先生于一九三六年十月十九日上午五时二十五分病卒于上海寓所,想念五十六岁。即日移置万国殡仪馆,由二十日上午十时至下午五时为各界瞻仰遗容的时间。依先生的遗言:“不得因为丧事收受任何人的一文钱。”除祭奠和表示哀悼的挽词、花圈等以外,谢绝一切金钱上的赠送。谨此讣闻。

那种失去精神支柱的沉痛开始从鲁迅生前的寓所,迅速弥漫到全国各地。

鲁迅的遗体被移到了万国殡仪馆的二楼,殡仪馆的人也已经听闻此事,吊唁大厅、走廊等地方,已经挂好了挽联,大厅外也已经全是雪白的挽幛。鲁迅生前好友奥田幸花,给鲁迅做了一个石膏遗容,还沾下了鲁迅脸上的眉毛和胡子。

人们要记住他。

第二天,鲁迅的灵堂上已经被各界的挽联和花圈占满,鲁迅的遗体只好移动到了灵堂后面的小厅里。

第一天来了四千多人和46个团体,他们在现场签了名。因为还有很多人没能进来成,于是出殡的日子只好推迟两天。第二天来了两千多人、68个团体,第三天……瞻仰鲁迅先生遗体的三天里,签名的人数一共有9470人。

还有更多的人,没有签名。在人群的外围,还有很多学生、文人、市民、爱国人士。他们没有进入灵堂,只是站在最外面,沉沉地叹息,深深地鞠躬,然后沉默地离开。

他们每个人都代表着一个家庭,代表着不同的价值观、不同的人生、不同的故事。

鲁迅用笔造就的,是一整个时代的精神支柱,像一面旗帜,是无数时代故事的交汇点。

1936年10月22日下午,灵堂里举行了“启灵祭”,鲁迅的棺木盖上了最后的盖子。从万国殡仪馆,到万国公墓下葬。

(鲁迅出殡)

当天下午,瞻仰遗容和送行的人群多达数万人,十六位文艺界的大咖为鲁迅抬棺,抬棺人员都是当时极有影响力的大人物,名单是:

胡风、巴金、黄源、鹿地亘、黎烈文、孟十还、靳以、张天翼、吴朗西、陈白尘、肖乾、聂绀弩、欧阳山、周文、曹白、萧军。

这样盛大的场面,却没有一名当局政客敢到场。

宋庆龄、巴金等人上了灵车。街道边已经聚集起密密麻麻的民众,不同的面孔,同样的沉痛。他们自发集结,从早上就在殡仪馆和路边等候,共同送行鲁迅先生。

灵车之前,是一副巨大的鲁迅画像,由画家司徒乔所画。欧阳山、蒋牧梁走在队伍最前面,一左一右,举着“鲁迅先生殡仪”的巨大白色横幅。宋庆龄、巴金等人上了灵车,路边的群众越来越多,大家举着挽联,开始唱起挽歌。

情绪越来越沉痛,人群中的很多人已经开始泣不成声。跟随送行的队伍越来越长,长得望不到头,很多老人和学生也开始加入队伍。一路上,印度巡警和中国警察接替“保护”、“维持秩序”。

在漫天的哀乐挽歌声中,宋庆龄将一面绣上了“民族魂”的白色旗子,覆上了灵柩。

(鲁迅出殡)

下葬后,鲁迅生前的好友们坐在一起,低着头,一言不发。送行的数万民众,也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所有人都开始回忆起鲁迅,他的文章,他对自己、对国家的影响……在那种沉痛终于慢慢扭转为往前的力量的时候,所有人才真的感到,鲁迅先生是走了。

就在这片被他医治过的中国土地上,就在这些被他叫醒过的中国人群里。

的确是走了。

二,鲁迅

从清末到北洋政府再到国民政府,中国一直处在黑暗里。国人未醒,

鲁迅小时候见到的世态炎凉,比后来更甚。

1881年9月25日,鲁迅生在浙江绍兴的周家,学名周樟寿。小时候,鲁迅在三味书屋跟着老先生学习,在那里认识了童年的好友章闰水。

鲁迅家里那时较宽裕,章闰水的父亲是农民,有时会给周家帮工,章闰水和鲁迅又成了同学,两人天真无邪,关系自然很好。章闰水后来也出现在鲁迅的作品里,成了一个经典的农民形象,叫“闰土”。

十二岁时,鲁迅祖父入狱,家道中落,周家一家人全部迁到了乡下避难。鲁迅的父亲也在这一年患上重病,每天出入当铺和药店,遭人冷眼,这些经历也成了鲁迅后来审视国人的经验。

父亲离世后,家族开会分房子,鲁迅家分到的又破又小,他拒绝签字,叔伯辈的人因为他没有父亲,纷纷斥责。

鲁迅倍感世态炎凉,这些都被他写进了那时的日记里。

(三味书屋)

后来,鲁迅改名周树人,考进了江南水师学堂,后又转入江南陆师学堂,学习铁路和开矿。当时的鲁迅已经很喜欢看书、写作,在江南陆师学堂里,鲁迅又接触到了严复翻译的《天演论》。

书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理念给了鲁迅很大冲击。鲁迅开始大量阅读哲学和文学作品,开始思考人性,思考国家。

1904年,鲁迅前去日本留学,学习医学。也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藤野先生”,影片里中国人围观杀害中国人的场景深深刺激着他。孙中山当年弃医从政,鲁迅终于明白了孙中山的用意。不久后,鲁迅决定弃医从文。

学医治一个人的病,从文治一个国家的病。

陈独秀等人当时在国内已经宣传起了“新文化”,从日本归国的鲁迅深感其利,在做教员之余开始文学创作。“新文化运动”之前,鲁迅就已经尝试着白话文的写作,但是一直没有发表过。

1915年,陈独秀在《新青年》刊登了文章,宣扬起“德先生(民主)”与“赛先生(科学)”,新文化运动开始,国内众多文化人士参与其中。鲁迅也很赞同陈独秀等人的做法,与陈独秀等人结识后,更是被邀请做《新青年》的编委。

(新青年)

1918年,那篇中国文学史的高峰之一、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诞生了,首刊在《新青年》第四卷第五号。这篇小说直接引起了中国文化界的地震,影响力极大。

后来,鲁迅又陆续发表了《风波》、《呐喊》等作品。其中,《呐喊》里收录的《阿Q正传》,成了中国文学史上不可磨灭的丰碑。

后来的中国本土诺奖得主莫言提到鲁迅时,说:

“我所有的作品加起来,都比不上《阿Q正传》。”

当然,光有艺术上的造诣,鲁迅还不足以成为这样的时代伟人。

北洋军阀统治时期,民不聊生,蒋介石率军发起北伐战争,鲁迅还曾在文章里提起过蒋介石。那时蒋介石的北伐战争目的至少还是为了中国人好的,鲁迅在文中也赞誉过他。

1926年3月,“三一八惨案”发生,鲁迅极为震怒,接连写出《死地》、《纪念刘和珍君》等文章抨击段祺瑞政府屠杀学生的罪行。

在《纪念刘和珍君》一文中,鲁迅留下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等名句,也代替那个时代不敢发声的民众们,发出了一声呐喊。

后来,国民政府统治,老百姓的日子依旧民不聊生,所有人才看清蒋介石的嘴脸。鲁迅在这时候又接触到了进步的革命思想,于是写过不少抨击蒋介石反动政府的文章。

北洋政府和蒋介石政府都曾抓捕过鲁迅。曾经电视剧里有个段子:鲁迅被抓后,泰然自若地问抓他的警察:“你们要抓鲁迅,关我周树人什么事?”警察一听,觉得有道理,就走了。

这事当然不是真的。那时候的鲁迅日子不好过,基本躲着不出门,出门就是去好友内山完造的“内山书店”,因为是日本人的书店,特务和警察都不敢进去抓人。

也是在这种四处躲避抓捕的困难日子里,鲁迅还陆陆续续发表了了许多宣传民主主义思想的作品,无论是从文学上,还是从思想上,对中国文人、政客、学生、民众的影响力都越来越大。

(内山书店)

柔石、萧红、萧军,都是深受鲁迅影响的优秀文学家,柔石称是鲁迅的学生,萧军更是说“先生是我的父辈”。

其中,柔石不仅仅是进步的作家,还是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

1930年,中国自由大同盟成立,鲁迅是这个组织的发起人之一,组织成立后,深受蒋介石反动政府的迫害。也是同一年,宣扬共产思想的“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鲁迅担任了常务委员,柔石也是其中一员。

柔石在那一年发表了数篇小说,充满革命的澎湃激情,在《一个伟大的印象里》,柔石写道:

“中国,红起来吧!全世界的火焰,也将由我们底点着而要焚烧起来了……我们都以火、以血、以死等待着。”

柔石创作的短篇《为奴隶的母亲》,更是被许多国家翻译转载刊登,大文豪罗曼罗兰还曾专门评论这篇小说,称“使我深深的感动”。

(柔石)

1931年1月17日下午,柔石及一众同僚在上海东方饭店开会时被捕。开会的有二十三位同志,五位作家。

当时,众人正在开会,茶房突然闯了进来,称电灯坏了,需要修理。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外面的特务就一拥而入,所有参会人员全部被抓。

柔石等人被捕后,上海的革命人士奔走相告,试图营救,但全都无济于事。2月7日,柔石等23位同志全部被枪杀,尸体就地掩埋。

从监狱到刑场的路上,这二十多位年轻人一起高声呼喊着“共产党万岁!”,喊到喉咙嘶哑,直到枪声停止,喊声才停止。

鲁迅知道此事后,悲痛万分,写了一首怀念柔石的诗:“惯于长夜过春时,挈妇将雏鬓有丝。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换大王旗。忍看朋辈成新龟,怒向刀丛觅小诗。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

三年后,一对年轻的作家夫妻来到了上海,找到了给他们写信,让他们来上海的鲁迅。

(萧军 萧红)

男人叫萧军,女人叫萧红。

萧红被称中国乱世中的“文学洛神”。这个称号,连同时期的张爱玲都没有。

来到上海后,萧红和萧军时常拜访鲁迅,鲁迅也很乐于和他们交谈。他们谈话的内容天南地北,从文学到艺术,从国家到思想,从抽什么烟到养什么花,鲁迅甚至还给萧红提出过“衣服搭配”的建议。

萧红醉心文学,萧军则是热心革命。当时上海时进步的革命人士活动中心,两人的出现也让很多人眼前一亮,鲁迅曾称赞他们:“中国左翼文学一下子多了两位实力作家。”

萧红爱萧军,但萧军直到晚年才坦诚自己并没有想过跟萧红共度余生。萧军说:

“她单纯、淳厚、倔强、有才能,我爱她,但她不是妻子,尤其不是我的。”

两人的感情裂痕终于在1936年出现,萧红内心惆怅,在鲁迅的建议下,去了日本。临走前,萧红还去拜访过鲁迅,但鲁迅当时没在,没想到就是永别。

(影视剧里的萧红与鲁迅)

1936年,萧红刚去日本几个月。跟她一起,同在日本的许粤华,是两萧共同好友黄源的妻子,在日本期间,许粤华还经常照顾生病的萧红。后来,许粤华和萧军双双出轨,许粤华还怀上了萧军的孩子。

萧红的内心已经被这个重创打击得有些麻木了,没想到第二个更大的噩耗来了。

日本的报纸在10月20日刊登了鲁迅逝世的消息,萧红也看到了,她不懂日文,但隐隐觉得不安。后来她在书里回忆那天,写着:

“在我看来,虽是早晨,窗外的太阳好像正午一样大了。”

那时候萧红还给鲁迅准备了礼物,希望回国后送给他,没想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没过多久,萧军来信,希望萧红能回国,因为他知道,他和许粤华的感情出于“道义上的原因永远没有结合的可能”。

在日本的萧红密切关注着鲁迅的后事。回国后,萧红写了一首诗:

我就在你的墓边竖了一根小小的花草

但,并不是用以招吊你的亡灵

只是说一声:久违

(鲁迅之墓)

萧红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在许广平的陪同下,到万国公墓看了鲁迅的坟墓,在坟墓旁的泥土里插上了一朵小花。风一吹,小花就摇啊摇啊。

鲁迅死后,红色革命作家群体群情激昂,化悲愤为力量,积极地参与到了革命中,继承了鲁迅的精神意志。毛主席后来更是评价鲁迅说:

“他是现代中国的圣人,我算贤人,是圣人的学生。”

韩国的文学评论家说:

“鲁迅是二十世纪东亚文化地图上占最大领土的作家。”

鲁迅的死,的确影响了整个东亚,甚至于,他的精神,影响了全中国,进而影响了全亚洲、全世界。鲁迅死后,为了继承鲁迅的精神,茅盾等人联合创建了“鲁迅艺术学院”,毛主席也是创建人之一。

鲁迅艺术学院不仅为中国培养出了一大批艺术人才,也永远地留下了鲁迅的名字。有人说,“中国人不会忘了他”,是正确的。哪怕是新中国成立后的那段特殊时期,鲁迅的文章,也是可以公开阅读的,可见一斑。

鲁迅生于1881年,卒于1936年,享年55岁。

他没有拿枪,却是战士。没有当官,却让官僚害怕。没有从政,却影响了国家。没有经商,却造福了千千万万老百姓。

他是文学家,也是战士,更是一个温和善良的普通人,我们甚至不能用一个词来准确地定义他。

萧红曾经写给鲁迅那首诗里,还有这样一段:

我哭着你,不是哭你

而是哭着正义

你的死,总觉得是带走了正义

虽然正义并不能被带去

我们走出寒门,那送着我们的仍是铁钻去打着石头的声音

我不敢去问那石匠

将来他为你将刻成怎样的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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