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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位列金陵十二钗又副册之二，排在晴雯后边。在作者心中要比晴雯稍差。

晴雯品行高洁，洁身自好。虽然不如袭人全面周到，却在女儿情操上领先。“初试云雨情”到底有损了袭人的女儿的清白。

（第五回）宝玉看了，又见后面画着一簇鲜花，一床破席。也有几句言词，写道是：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叹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解读花袭人的判词，很多人会关注到三点：

一，“破席”。

二，“枉自”。

三，“空云”。

用现代人的理解，“枉自”和“空云”都属于中性偏贬义。作者似乎在讽刺袭人的贤惠、周全有“虚伪”的成分。尤其“破席”也容易被人理解成“破鞋”一样的嘲讽。

那么，事实是这样么？我们又如何探寻曹雪芹对袭人的真实评价呢？

其实“枉自”“空云”两句，要结合四句判词来看。

曹雪芹作袭人判词的中心意思，是羡慕蒋玉菡迎娶花袭人“有福气”，替贾宝玉阴差阳错失去花袭人而惋惜。

四句判词以替贾宝玉惋惜之情去判断袭人，突出袭人的优秀。如此“枉自”“空云”，就不是指向袭人，而是体现出贾宝玉的角度。

袭人“温柔和顺”、“似桂如兰”与贾宝玉有什么关系？最终有福的是戏子出身的蒋玉菡。

理解了判词内容，回头再看判词图画就能理解了。

“一束鲜花，一床破席”，表面看是“花袭人”的名字。但分解来解读，意思还有不同。

一，“鲜花”代表袭人的优质。如果曹雪芹要讽刺袭人，该是一束“残花败柳”，不可能是欣欣向荣的鲜花。

二，“破席”被解读为“破鞋”，更是大错特错。袭人固然不是完璧之身，也并非品行不端。她与贾宝玉的“初试云雨情”，作者描写的角度很正面。

晴雯洁身自好，固然让人称颂。但袭人与贾宝玉偷试，也在贾家的规矩范畴。

（第六十五回）兴儿道：“……又还有一段因果：我们家的规矩，凡爷们大了，未娶亲之先都先放两个人伏侍的。”

贾宝玉大了，与屋里的丫头有肌肤之亲，在贾家不被禁止，甚至还会鼓励。

袭人又不像多姑娘、鲍二家的那样水性杨花，如何能用“破鞋”称呼她。

“鲜花”与“破席”固然是“花袭人”之名。但“破席”之所以“破”，则还有几种解释。

第一，袭人从小被父母卖给贾家做奴才。从清白人家的女儿沦落为豪门奴才，辛辛苦苦伺候主人十几年，是为薄命。

破席有薄命之意。

第二，“席”固然指袭人，但也指“戏子”。

古代戏子是下九流，上不得台面，也不比奴才高贵多少。蒋玉菡的出身比袭人更不好。

袭人被嫁蒋玉菡，多少还是委屈了。虽说比在贾家被抄家受罪好，到底不是那么完美。

第三，“破席”是蒋玉菡的悲剧。

蒋玉菡得罪忠顺亲王，当初王府长史到贾家逼问他的下落。贾宝玉无奈说出他在郊外紫檀堡置业，后面如何就没再提。

蒋玉菡一个戏子，忠顺亲王想要收拾他如碾死一只蚂蚁。但如何惩罚才能对蒋玉菡造成最大的伤害？蒋玉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可能在忠顺亲王手中全身而退。

君笺雅侃红楼推测蒋玉菡的结局就在“破席”二字上。

所谓“破席”就是“破戏”！让蒋玉菡破了天下第一名伶的嗓子，唱不了戏，才是最绝的惩罚。

蒋玉菡被坏了嗓子，唱不了戏，才得以保全一命，“破席”是他当时的境况折射。

袭人出嫁在贾宝玉娶了薛宝钗后，推测是贾政赐了玉钏儿给贾宝玉做妾，不同意收房袭人。这从当初贾政听到袭人名字不以为然也是伏笔。

贾家当时的情况岌岌可危。贾宝玉不可能再纳那么多妾，袭人年纪不等人。王夫人只能“辜负”当初承诺，将袭人外嫁。

贾宝玉不放心袭人跟了别人受苦，将她许配给好友蒋玉菡。也是看中其为人。

袭人这些年攒了不少私房钱。王夫人也会补偿她一份不错的嫁妆。贾宝玉、薛宝钗夫妇更会帮她准备……

袭人真正是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蒋玉菡的。二人婚后和和美美。蒋玉菡曾做酒令［悲愁喜乐］。四句酒令分别对应贾宝玉、薛蟠、冯紫英和他自己的姻缘。

其中“女儿乐，夫唱妇随真和合”，就是他与花袭人的婚后人生。

贾家抄家后，贾宝玉和薛宝钗被从大狱放出，一度艰难到“寒冬噎酸虀，雪夜围破毡”，也是袭人蒋玉菡夫妇将他们接回家赡养，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

曹雪芹说“堪羡优伶有福”，是夫妻幸福的写照。袭人的姻缘签是“桃花签”，桃为“逃”，与杏通“幸”一样，她也侥幸逃过了贾家劫难。最终迎来属于自己的幸福人生。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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