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该怎样抵抗家庭暴力,面对家庭暴力如何去保护自己女性对家庭暴力的防范措施

访客

摄影赵利文

口述赵利文

文字整理图图贞观作者

阿龙是我新近关注的一位流浪艺人他给自己起的网名叫醉酒阿龙其实他都不上网手机据说被偷了他真名叫王政龙但没有人佐证过

他是有一天我在楼下跑步的时候遇见的2020年是挺特别的一年全球爆发新冠疫情当时疫情稍微减缓一点他就生活在广场上和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交流准确地说一个生活在广场上的流浪汉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从开始和他结识打消顾虑到他在我面前完全消除戒心放松下来最终我的整个拍摄周期持续了大半年时间

正式介绍一下阿龙职业流浪从这张照片上甚至看不出来他的实际身份上身穿着摇粒绒的黑色外套黑色加绒的渔夫帽白色球鞋一手捏两把木剑另一只手提着一瓶标配的二锅头我问过他的年龄他告诉我说他是1981年生41岁可能是虚岁从面相上看他说的这个年龄基本是符合的怎么说呢也算是80后了

第一次见面他跟我说他从终南山来的终南山我们都知道出古代传奇和神仙的地方我以前专门拍过终南山隐士现在来说给人的感觉更像网红离真正的隐士有些距离了从终南山来我猜他是想给人一种玄秘感又或者压根只是一种调侃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还能唬一下人他操一口本地方言说是陕西旬邑人我想如果是在别的地方会不会说是别的什么

阿龙生活在广场上他一天的活动轨迹就主要围绕西部电子广场和紫薇花园广场再向四周延伸到丁白村北山门村沙井村这三个城中村丁白村已经全部拆完北山门村拆了一部分沙井村还没有拆但村子里还都保留着废品收购站这类门面房这块现在属于西安市最繁华的高新区但又不算高新最繁华的区域

城市向外扩张城中村拆迁土著和新居民杂居这在当下的城市是很常见的格局从阿龙的角度来说以两个广场为原点辐射出去的三个村子构成了阿龙的一天的活动范围他在这个活动范围内实现了生存社交也许还有个人追求这些需求的后面我会说到

广场上人流量大而且挺显眼的阿龙在这边呆了有两年时间广场上好多人都认识他来来回回都在这两个广场上中间被城管赶过几回他就又找到了一个地下室的大油烟机铺上被子没到一个月又被监控发现了他又搬到广场上他的全部家当很简单只有一个铺盖卷衣服这些大多是广场上锻炼的居民送的

有一天他告诉我说他喜欢鲁宾逊漂流记崇尚流浪的生活我猜他还是想为自己的流浪找借口但有意思的是他竟然能将自己和鲁宾逊联系起来但其实不一样他流浪的地方不是孤岛而是在广场上广场自来就是人们集会社交的场所属于城市的活动中心每天人来人往不止城市农村也有类似功能的广场他流浪但又不避世反而是积极主动地融入到人群中去有一种把自己放逐到人群中的意思后面我们可以看到这个人怎么跟广场上形形色色的人发生联系最后还成就了一种和谐

这是他在西部电子广场上的一张照片一开始许多人会好奇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就在那盘腿坐着面前放一把木剑以此为原点他的生活轨迹大概在方圆12公里范围内其实比我们很多人的通勤距离还要理想一些

中间一度因为影响市容被赶走他就找到图中这个扔在地下室的巨大的抽油烟机已经废弃不用了的里面空间很大刚好当成一个窝棚被子衣服鞋子这些都是附近的人给他的但是没多久监控发现了他他又挪到原来紫薇花园广场的地方有一处工地围起来的地方还没有开始施工他钻进去找了个地方继续住了下来

当流浪汉首先得要会生存捡破烂是阿龙获得收入的主要来源我知道在许多人眼里流浪汉跟乞丐划等号的但事实上不是一回事

这是一张他推着自行车过马路的照片恍然一看夹杂在人群里你会觉得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或者居民这辆共享单车有可能是别人忘了锁了或者他直接撬开的

那天一大早我碰上他兴冲冲捡到一个别人丢掉的摩托摩托车少了一个轮旁边还跟一条狗狗是路人牵在手里养的宠物和阿龙并排走着这辆摩托车最后卖废品卖了30块钱

有时候他也帮人干点散碎伙计这天广场上有个老人放风筝好像还是那种很贵的电子风筝风筝落在旁边的屋顶上他就帮着搬了个梯子去取风筝去

这个老人后来给了他50块钱你说是雇佣也好同情也好或者介于这两者之间但这些默契的小活计其实给了他一些收入而且这种方式让彼此都感到舒服

他有时候会主动帮环卫工打扫卫生这里面有个小心思就是和环卫工人搞好关系以后环卫工就不会跟城管去告发他这样他就不会被撵走但后来这块要搞展览还是把他赶走了就赶到上面那个大烟囱里面去了

这是他在广场上捡到别人的身份证主动交给保安

摆摊算卦算是他的另一项收入来源一般在晚上每次摆摊前他会把自己收拾得利落一点铺一张纸在地上放个竹签桶带一个红色塑料框架的墨镜我怀疑他是骗人的而且很少有人找他算卦

但有天晚上真的有个女孩来找他算卦算完以后给他买了两瓶酒也不收钱第二天还介绍了她的朋友来

手里还有一本百事问观音他有时候还会帮别人看风水请神像有一回半夜凌晨他满脸都是伤说是因为被恶鬼打了凌晨1点恶鬼出没最厉害我怀疑是喝醉了酒摔的

阿龙每天挣的钱第一件事就是买酒我很少见他花钱吃饭但他几乎酒瓶不离手这种是街边很常见的杂货铺

买酒喝酒是他一天最重要的事情一天至少三瓶酒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喝得醉醺醺的走到保安面前啪的一下突然敬个礼

他喜欢主动跟人搭讪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搭理他看到笼里的鸟就感慨不如在外面自由

看到有人在抽旱烟他管人家要一点烟丝自己卷着抽

看到别人在广场上打猴他也上去耍一下

周围人对他的态度很微妙这是他给一个年轻妈妈怀里的孩子打招呼他很喜欢小孩孩子回应他的表情有点懵懵的但是妈妈的表情明显是回避的其实这也是大多数人面对流浪汉的态度他感受过很多这样的目光

这是他在一家餐馆后厨帮忙这家老板时常把一些多余的剩饭剩菜给他吃有时候他就帮人干点小活阿龙很少跟人说起以前的经历有时候半真半假也没人信但他最常跟人提的是他在上海当过厨师的经历这可能是他最骄傲的一段经历吧好像还在青岛呆过他对各种海鲜如数家珍我从他切土豆丝的架势上看他说的之前上过厨师技校在上海当过厨师的经历可能是真的

这是西部电子广场在举办一场书画拍卖会大概是国庆节的时候他喜欢画画和木刻有时候用铅笔徒手画个龙纹说是小的时候跟着他爸给他爷爷刻棺材画上面的花纹龙纹这些他爸是个木匠已经去世了他喝醉酒的时候会大哭大闹喊他爸你看他坐在那里酒还揣在怀里

他会跟你聊陕西作家陈忠实的白鹿原路遥的人生这些看到别人吹唢呐又会跟你聊吴天明的电影百鸟朝凤这些但是都聊不深就是皮毛吧

他说做木匠的人一般都会画点画

这是他用铅笔画的龙头今天早上刚刚画好的

他很喜欢刻木剑用个碎酒瓶子磨呀刻呀有人会买他的木剑3050一个我还买过一个用玻璃碎片磨也是他的一个生存技巧像他们这种流浪的人手里是不能有一些金属刀具不然会被警察盘问他很懂得这些

这张是他去附近找了一些废弃的木材用来削剑用或者做龙头拐杖有人花50块钱定了他一支龙头拐杖他很用心的去找材料

每次有人问他你为什么不找个工作呢他总跟人说受疫情影响没了工作还有人主动给他介绍活儿去附近的菜市场给人倒垃圾有一份正经工作还有地儿住但他不愿意每天三瓶酒他给人感觉总是一种似醉非醉的感觉有时候说要回去收麦子家里还有几亩地我后来点点滴滴观察下来他还是工作跟生活可能都不太如意受了打击媳妇又跟人跑了他就灰心了时间久了广场上的人也就习惯了他的存在

我想这种习惯里大概也有一种缓慢的变化一点点理解或者一点点共情什么的

晚上广场上有人跳舞他就跟着别人一起跳跳舞的时候他很开心并不跟随别人的舞步走而是自己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他说以前在北京当过群众演员下面这张图挺有意思他把自己当成上海滩的刘德华周润发眼镜和手枪都是小孩玩具捡来的

这样的装束有时候会吸引旁边的人有人就走过来把手枪接过来陪他玩拿枪指着他模仿电影里的场景阿龙就顺势就地一倒做出很配合的样子他说他自己现在是广场上的网红

他很注重个人形象随身带一面小镜子臭美走在路上对着别人的车窗玻璃也会仔细地整理一下发型算卦前他也会刻意收拾一下

你看到他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拎着一瓶白酒很少见他吃东西盘腿坐在广场上看人家跳舞有时候这些女同志会逗他玩说你看你还不用掏钱我们给你免费跳舞呢

开心了自己按着自己的节奏跳一下这时候你会发现他是真的享受这种生活状态他需要这种自由他跳舞的姿势经常是这种雄鹰展翅的造型形容自己像雄鹰一样自由飞翔还有这双红色的鞋也是别人给他的他很喜欢穿这双红色的鞋

看到别人跳的好看他一开心放下自行车自己也跟着翩翩起舞这个时候你会愿意相信对于阿龙来说露宿街头也许不是一种被逼无奈而是他的一种选择

来广场上一般锻炼的人比较多时间久了就有人跟他打交道拿着他的剑把玩一下有欣赏他的剑的人他就趁机卖一把又能挣钱还是一种爱好

大白天他就在地上舞剑这时候他会跟你说起金庸小说里的人物说自己表演的是醉剑模仿电影少林寺里的

这个环卫工是他的熟人他老远见了跟人握手打招呼很客气选择流浪以后阿龙的生存逻辑反而变得简单了就是你对别人好别人就对你好

这个也是他在那跟人打闹

他有一把扇子上面写着靠脸吃饭包括那个粉红色的狐狸尾巴都是他捡来的被他当成表演道具

这花也是捡的放在他住的地方每天喝着酒欣赏你会看到即便是在流浪他喜欢的东西也很简单酒花木剑

他对这只狗特别好如果有捡来的吃的或者别人送的什么吃的他总是把好的部分给狗吃这也是他在广场上总结出来的生存哲学用自己的一点好意来换取周围人的好意这点好意使他活下去仔细想一想如果换一种方式流浪呢有时候他会感叹狗都有人管他还不如狗呢

字写得龙飞凤舞的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

有时候想刚步入40岁的80后一般会面对什么呢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职场压力包括我们现在频繁讲996内卷但是阿龙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他的选择就是在广场上流浪一个人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他会失去什么又得到些什么呢当这样一个脱离所谓正常生活轨道的人选择生活在广场对正常人的生活是否会有冒犯之感这当中有些问题是我一开始就想到的有些是拍完以后才想到的完全带着设定的目的去拍摄是不现实的

我在拍摄阿龙的过程中会发现他身上有许多东西和我是共通的又或者说他身上有许多和我们身边的人一样相通的东西也许过许多年再来看大家看到这些图片的时候会想到2020年在西安高新区的广场上一个流浪者是这样生活的

编者注

赵利文自由摄影师当过保安90年代做过广告公司画廊和古玩生意办过杂志执迷于纪实摄影30年作品大量关注个体和市井生活城市记忆在读库杂志上发表市井西安别墅人家两期摄影作品目前有个人摄影集1980年代的城市记忆人间乡土痕迹邂逅垃圾台终南隐士流浪艺人出版

这篇80后中年流浪汉系赵利文的流浪三部曲最后一部前两部分别为流浪艺人邂逅垃圾台整个流浪系列作品拍摄时长近20年

最近在赵利文的工作室我们和他聊了聊关于中年流浪者阿龙的故事

赵利文和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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